聚散兩依依散文

六月,清晨,涼風習習。

聚散兩依依散文

依着柵欄的薔薇花,或綻放,或凋零,滿地的紅花瓣,抒寫着一種簡單、悽迷的,我心靜好,所以無須去牴觸今早的輕鳶剪掠。六月的濃綠正在花園裏肆意潑灑着,風攜裹着陣陣花香瀰漫在呼吸之間,還有鋪灑下來的金色晨曦,瞬間在我的心裏種下“美”的繼續嚮往!

簡單梳洗一下,去買早點,我一邊看着街邊的風景,一邊略有所思。這時,同單元的阿姨從菜市走出來,迎着我,突兀地說到:“丫頭,我家老頭子昨夜走了?”

我本能地顫抖了一下,想安慰一下阿姨,可是阿姨的表情平靜地讓我詫異,我沉默着呈現出一種悲傷的表情,站立在她的一側。

“受夠了罪,走了,他解脫了,我也安寧了!”阿姨還是淡淡地、靜靜地叨唸着。

回想起,那位叔叔臥病在牀大約有三年之久了,受盡了病痛的折磨。記得當時,我經常看到阿姨推着輪椅,帶着叔叔去醫院。

秋天,落葉紛紛的法國梧桐樹下,叔叔坐在輪椅裏,阿姨扶着輪椅,一枚又一枚的撿起掉落在叔叔大衣上的黃葉。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有秋葉飄落,一片一片……

冬天,阿姨陪着稀弱至極的叔叔在暖陽下曬太陽,十指相扣,沒有言語,只有兩隻蒼老的手緊緊相握,只想這樣握着,永遠永遠……

春天,阿姨推着輪椅中的叔叔,行走在迎春花綻放的小徑上,慢慢地來回走着,沒有言語,這樣美麗的小路,延伸再延伸,今生永遠也不要走完……

夏天,尤其是這個六月的夏天,薔薇花開得正豔。偶爾的一次風雨,肆虐而過,遠離花心的花瓣隨風傍雨飄落,腐於塵土,靜候再一次的輪迴……

我從阿姨從容平靜的眼神裏懂得了死亡其實就像花兒凋謝一樣:輕,淡,靜!

倏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我家先生把我從睡夢中叫醒,說了一句讓我很懵懂的話:“你以後要比我先死!”我一聽這話,睡眼朦朧着就跟他急上了:“幹嘛叫我先死?你才先死呢?”他又慢悠悠地冒出一句:“我可以好好照顧你,一直讓你地步入天堂!”我被他這句貌似囈語的話感動得一直清醒在他均勻的鼾聲裏,直至東方破曉。

想想,先死的人其實是幸福的。記得當年外公生病時,吃喝拉撒基本上全是由外婆細心照顧。外公去世的時候,外婆沒有掉一滴眼淚。二舅媽和三舅媽咬着耳朵說:“瞧!咱那婆婆一點兒也不心疼咱公公,真夠狠心得。”

其實,我是懂得外婆的,就像懂得同單元的那位阿姨一樣。她們不是不心疼着、留戀着對方,她們沒有呈現給觀者眼淚和悲傷,那是因爲他們太過恩愛,纔沒有了傷悲,看着被自已深愛着的人遭受病痛的折磨,真得希望他能夠早一點兒的解脫。他帶着親人的哭聲,帶着親人的惦念,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不再忙忙碌碌爲生命奔波,幸福地長眠在某地,好好的休憩,靜候下一個輪迴……

這個清晨,夏的炙熱,正在漸次加深。我不僅喜歡這眼底開着、落着的薔薇花,更喜歡享受着當下的美好;而枯萎在六月心口的凋零、離散,也無視你我他的論斷,從容地訴說着它的自然和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