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名家散文

很少有一個節日,像清明這樣意蘊深厚而含混:風清景明,慎終追遠,這是一個悲愴的日子。接下來小編爲你帶來清明節名家散文,希望對你有幫助。

清明節名家散文

放歌踏青,追逐春天,這是一個輕盈的日子。在我們慎終追遠的時候,它就是節日;在我們放歌逐春的時候,它就是節令。大節氣和大節日就這樣水乳交融。

“清明時節雨紛紛”,每到清明,往往就有着如絲如縷的春雨綿綿,總讓我想起賀鑄的《青玉案》:“若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看到這樣的詩句,難道你還不懂人心上繚繞的那點憂愁嗎?

清明的憂和愁,不是閒愁,它是實實在在有來由的憂傷,因爲我們要在這個節日去祭奠祖先。在古代,清明是有很多習俗的,除了因爲介子推而起的禁火、寒食、掃墓之外,還有踏青、植樹、盪鞦韆、打馬球、插柳條等。這個節日生機蓬勃,在生機中去告慰心中深沉的哀思和寄託。清明是一個清亮、明朗的日子,但是,這個日子裏也有着深深的眷戀。

我總是在清明時節,自覺不自覺地想起很多人,有的時候是一個名字,有的時候是一段細節,有的時候甚至會想起一個電話號碼,或者清晰而遙遠的一首歌的旋律。我的記憶關乎一些逝者,也關乎一些生者,但牽連的那些往事也已然逝去。清明這個日子,給了人放縱感情的一個理由,儘可以讓我們逐着思緒去天邊飛,如同那些牽線的風箏,無論在天邊、樹梢,還是落進池塘,遠遠近近,總會有一根線,叫作清明。

這個日子裏,我確定能夠想起來的人,是我的姥姥和我的父親。

關於姥姥的記憶,一次一次地來到過我的夢中,夢裏永遠是我最後見到她的那個日子。她在吐了一夜鮮血之後,爲了不耽誤我的考試,悄悄藏好半缸子鮮血,鞋幹襪淨,整好頭髮,坐在牀沿上等着送我上學。出家門前,姥姥叫住我,給我的.手裏塞了兩個桔子,姥姥說,乖,去考試吧,回來姥姥還坐在這兒等着你。十五歲的那年夏天,我回到自己家的小院子,我從滿月被媽媽抱回的那個小院子,一天也沒有離開過姥姥的那個小院子,看見守了我十五年的姥姥常坐的那個牀沿空了。問媽媽,問舅舅,他們說姥姥進了醫院,還說讓我考完試後再踏踏實實地去看姥姥,接她回家。我就這麼一門一門地考試,那是我初中畢業的中考,考完的那天回家,看見媽媽和舅舅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廳,他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我的腦袋嗡一聲就炸開了。他們跟我說的是,你長大了,要告訴你一件事。然後我才知道,姥姥住進醫院三天後就走了。她進醫院的時候,胃裏的瘤子已經破了,人迅速地脫形消瘦,八十高齡的老人,醫生說手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讓老人喜歡的孩子來送送吧。但是,要強的姥姥跟我媽媽和舅舅說,就讓孩子記住我坐在牀沿上送她上學的樣子,現在這個樣子會嚇住孩子,我不見她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姥姥生命裏的遺憾,或者這纔是她真正的驕傲。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我生命裏的遺憾,還是我的幸運。我的姥姥,就這樣在每一年清明回到我的夢裏,沒有倉惶,沒有憔悴,永遠是那樣鞋幹襪淨,目光從容。

我常常想起的另外一個人是我的父親。父親是一個小女兒生命中邂逅的第一個男人,是那個永遠可以縱容她的任性,永遠可以呵護她的無理,永遠可以給她對人性和對愛情的信任,永遠在她背後如山般溫暖的那個臂膀。我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以後,女兒才能一一解開對父愛的誤讀,父愛是溫暖的,但也是矜持的。父親有的時候寧肯把愛守成一個巨大的祕密。

我小時候對父親的感覺只是嚴厲而已,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大觀園裏的賈寶玉,姥姥像賈母那樣慈祥地呵護我,而不常回家的父親,每次帶回那麼多的書,要查我的詩文,要查我練字練得如何,在我的眼裏他簡直就是賈正。最先教我背詩詞的人是他,最先教我讀古文的人是他,最先教我臨字帖的人也是他。一直到我上了中文系,讀了研究生,幾乎我寫的每一篇論文,父親都要一字一字給我修改,不僅僅改文章的層次,甚至還會改我倒插筆的筆序,所以,他改完的文章,往往比我的原文數字還要多很多。但是直到父親辭世,我在心裏對他都是有一點點畏懼的,直到多年以後,媽媽告訴了我一件事情,這是在爸爸生前我從來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