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的散文

八點了。

菜市場的散文

在賓館門前的道沿口,打聽了兩個站在這裏的環衛工人。操着家鄉音的我和兩個西線口音的人喋喋不休老半天,總算說明白了。其中一個人順手一指:在那邊!

他手中拿着的掃帚,揚了我一臉的灰後,尋着那邊的方向,走向朋友口中的菜市場。

從路北到路南,要小心地過馬路,蘭州的車不管大小是不大會讓人的,沒有紅綠燈罩着的斑馬線,需要慢慢擠位過去,感覺着插入車縫中的我,就是一片流風中的落葉,感受那股車流的氣勢撲滿半個身子的每一條神經。

過到路南再回過頭看着一輛接着一輛的車,又覺得自己是這股流勢中的一粒塵。

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到我,悠閒的心情,走了幾步,順眼一瞅,一條狹且不平的街道,已經有人擺出的各類菜蔬,也有人騎着單車、還有電動車,出入眼前不算寬的巷中。

因爲星期天,都悠閒了些的,人,城市,這個城市的一角,和它還逗留在九十年的建築。

每個店鋪都開張了,都在忙各自的活。

想起來蘭州已經二天了,習慣素食的我,覺得沒有把自己喂好。

昨晚吃了的二碗撒面飯,還有些殘存的記憶,人們總是把最習慣做的事,很條理性地在記憶中抹掉。

外出時的飲食少了家的感覺,與胃口不匹配的,少了些許的妥貼,於是昨晚還朋友約定,他們去吃很有名的牛肉麪,我去串巷子找豆漿油條。

爲此還議了半天,最後在大家都認定我是最難伺候的一類。

有時,我也模糊了我的堅持,素食且最好的素食也難以安頓好我的胃口,且隨着年紀大起來,這種感覺也更嚴重了起來,有時,我竟然把胃口和家的感覺分不開。

小時,最喜歡去的地方是菜市,蹲在攤位上,在成堆的蔬菜旁,不時地揣摩天時,特別不希望很早地把菜賣出去,在中午之前,最不喜歡搭理叫菜販子的這類人,也最希望在午飯的時間點過後,菜販子把菜弄走,這樣,就可以吃到一碗麪皮或者呱呱了,會很美感一陣子。

我得到這種機會是非常少的,因爲大家一致認爲,同樣的菜,我賣的錢最少,屬於不可信任的類型,爲此,經常我姐妹們吵,但每次會敗下陣來,因爲她們慢慢發現,我就是爲了吃嘴,才爭取去賣菜的,二姐說我歸賣國的行爲。

於是難得的機會,每次都會讓我用足,幾乎每次都能把嘴巴哄好。

我在二姐所說的賣國的行爲中經常很歇斯底里地爭着,爭那麼幾次,都會得到母親的允許,於是大家都默然了,二姐會很惡毒地說一句:又會到中午後了吧!一摔頭,拍拍衣服走了,她的拍衣角是表示最大的鄙視,如果再加上表情,那就是憤怒了。

清晨的市場偶爾有年輕人單手拎着打的早點經過身邊。

在一個路邊按着一張條桌的早餐店站住,不大的店中四張桌上都擠着吃豆漿油條,吃小籠包子喝胡拉湯的人。

一個油膩味的女人在油鍋邊忙碌,一雙靈巧而多肉的手很利索地從鍋中沸着的油中打撈象頂槓一般粗的油條出來,用筷子很利索地攔腰頂住,手一撕,很快把一根油條折成幾截堆進小竹框裏,送到要食的客人面前。

走了差不多多半條街了,能夠坐着吃早點的就是這個不斷撈油條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的店,能夠坐着喝豆漿吃油條的地。

聽那女子口音是河南人,但又不能肯定!只能肯定是的胡拉湯來自河南。

一個半肥和一個全肥的女人一邊說着聽不出地方的口音,一邊嘶嘶地喝湯,閒不住地說着她們自己事的唯一一個可以插坐的街邊的桌子。在半把女人的身邊一條小椅上,放着她的隨身包裹,另一條閒着的凳子,被全肥的女人拉在腳邊。我很熟煉地伸出腳去把凳子勾拉到空桌的一邊,感覺可以插座下來時。

“來一碗豆漿一根油條!”

然後瞅了眼兩個女人,想到這個對女人的稱謂,不禁一笑。

小時的二姐是最會長肉的,屬於豐滿的那種,於是我暗地裏稱她全肥,在菜市場裏,我總會把稍稍讓我感覺不舒服的女人,用這個標準區分,可能因爲這種狀態下的稍顯的敵意,讓她們感覺到什麼, 半肥和全肥的女人瞅了一眼,再回過去繼續她們的話題,聽得出是評論一個人,她們共同熟知的人,聽着出是在說那個空氣中的人的對不住誰的地方,權當下湯料。

“一碗豆漿一根油條!”撈油條的女人沒有稍停她手足的流程,頭也不回地朝店裏重複了一句我的話,又說了一句沒有聽得懂的話,但知道是在說我所在的位置,不小一會,一個年輕女子拿着布抹掉了桌子上紅紅綠綠的湯汁,說着蘭州普通話:在這吃?

得到我的肯定表情後,她進了店。

這時油條女人早已把一條粗如頂門槓的油條,弄成三截把竹框塞在我的桌上。

很淡然地又茫然地瞅着三截油條,陷入了一種習慣了的情愫中。

我繼續聽着飄進耳朵的半桌上兩個女人的別語,瞄了一眼半見底的胡拉湯,豆乾條平躺在碗底了,軟無骨的粉條還纏綿在半片青菜和一些蔬菜間。

每次看到胡拉湯,都會想起早些的日子,想到胡拉湯的來歷,最後歸結爲因爲貧困纔有胡拉湯問世的吧,這種湯沒有固定的.配菜,什麼都扔一起煮,然後放上作料,胡拉湯就成了,也就成了一方人渡過生活困難的主食了。

想起大學時期在開封府實習,遍地的胡拉湯,暗紅的湯汁中,橫陳着各類菜節軟骨的,硬骨的,不軟不硬的各色菜蔬,就如一堆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聚集在一起,又被遠遠的我,靜靜地注視着。

和我一起常吃胡拉湯的女同學大學畢業後就去了有胡拉湯的地方,想是現在還吃着胡拉湯,而我喜歡白白淨淨的豆漿,絕對不會吃一口這種紅色的暗色的湯汁,她笑我擔心湯中有殺手,我只是笑笑,把油黃的油條摁進豆漿中,泡軟,才讓它浮出水面,細細地食掉!?

在軟軟的,還帶點柔堅忍勁的味道經過口腔的過道擠動時,會有種說不出的感受,酸酸的!

多少年了,還沒有找到準確的語言來表達這個感受,直到把留着油箱渣的豆漿一口吞盡,然後伸出鼻子將碗中還逗留的豆香一氣吸入!

這家豆漿是現磨的!只是感嘆碗底沒有留下細碎的豆渣。

這時,同桌半肥結帳,九塊錢,她的總價和掏錢的大動作,拉回了我的思緒,輕輕嘆口氣。

有些事,儘管不是事,但終其半生,沒有答案。

每次只有在菜市場會讓我思索着沒有答案的事,推桌起時,就讓它歸於空中,又習慣地望望橫在菜市上空的天空,很淺又很深。

人慢慢多起來,都很悠閒,在一個鋪子的菜架上看到了久未見的西紅柿,黃色的。

小時家裏的地裏出現了黃色的西紅柿,是新品種,但我總覺得它長着不實,總有塊沒有長飽滿,今天看到的,也應該不會飽滿的,再一想,應該是淘汰了的吧,它應該是這類中的另類。

我加快了步子,象正在被擠出菜市場的一條幹癟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