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的心情散文

嗨,這輩子我就和邊疆有緣啦!

人在旅途的心情散文

二十四歲時離開家鄉,去內蒙古邊陲工作一呆就是十五年,風風雨雨、摸爬滾打吃了數不清的苦,進北京工作好算有點成就,可是風華正茂的青春花季現在突然間到了不惑之年,這時人也的確惰性了!

三天前,在董事局會議上,董事局主席走到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董事會已經決定由你去長白山集安市組建集團的控股公司——藥王谷。這是集團公司投資生態農業項目的很重要的舉措,建立標準化的農業生態基地對集團在美國上市十分重要。給你三天準備,三天後由北京乘火車趕赴鴨綠江畔集安!”

董事長的話語氣很嚴肅,又很堅定,顯然不可辯駁。他看出我心中的不快,又詼諧地說:“集安是中朝邊界城市離北京很遠,號稱小江南,山美水美還有美麗的姑娘哦!”

集團公司董事長是軍人的後代,做事雷厲風行,但同時他每每做出的決定都會有很多人背地議論:專制!

我和集團董事長共事多年,相濡以沫,彼此的信任讓我不允許辯駁。

“還是去吧!”我對自己說,心裏滿是不快和埋怨。

東北是我的家鄉,但離開它已有二十幾年,已經陌生了。而且這幾年對東北人在北京所創造的不良新聞耳熟能詳,有時竊喜自己早已離開了東北。

第三天後的晚上,我還早早趕到北京火車站。車站開往東北的.進站口人頭攢動,東北人凌厲的叫喊聲以及人羣裏發出的汗臭味讓我心裏直髮怵。

來到火車包廂,看見一個人早已側身躺在鋪位上,臉色蒼白,好像睡去了。其餘的二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而且身材都很強壯。高個子的人留着長髮,穿着西服。矮個子的人留着光頭,穿着李寧牌子的運動夾克,還散着懷。

他們倆好像在忙活着晚餐。車廂的茶座上已經形成了“豐盛的餐桌”:一隻烤雞,雞嘴小而尖,雞冠黃黃嫩嫩的,眼睛半閉半睜,好像在打盹;一包豬蹄個個飽滿圓潤;一小塑料盤裏盛着只有鴨綠江纔有的春生魚,頭挨尾挨尾排成整整齊齊的方隊;二卷北京五香乾豆腐還沒有打開,但香氣撲鼻;茶座中央擺放着開了瓶的古色古香的大泉眼酒和一袋撕開了外包裝的的涪陵榨菜。

“北京真大扯,多虧車站裏“小紅帽”幫忙咱能提前進來。”矮個子說着脫下夾克服,擡手扔到上面的鋪上。他的胳膊刺着紋青,一條張牙舞爪的蛟龍。

“一會兒他睡實了,咱哥倆該喝點了。這幾天你這兩天你馬不停蹄東奔西跑的,夠辛苦的了。”高個子對矮個子說。

“老哥,你扯哪裏去了,他是我的親哥哥啊!應該的。”矮個子好似在生高個子的氣了。“咔刺”矮個子撕下一個雞翅膀啃了起來,好像很餓。高個子也跟着撕下一個雞大腿狼吞虎嚥起來。

“你和你哥哥是我家的恩人!”高個子說。

矮個子沒有回答。

我很討厭酒氣熏天的說着髒話的人,我便早早爬到上鋪蒙着被子休息了。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招惹他們,喝了酒的東北漢子的野性全國出名。

夜裏一陣鼾聲讓我醒來。包廂裏的燈已經熄滅。包廂隨着火車的行進忽明忽暗。這時討厭的沒有節奏的鼾聲讓我的心情壞極了。我很煩躁的翻起身來,自己的牀在吱吱的響。心想:這次東北之行可要活受罪啦!

在冥冥的光線中。我發現最早躺下休息的人此時在坐起來喝水,另一個人在扶着他,好像是高個子。

“哥,我把枕頭給你墊在後背?”

“不用。”

“哥冷不?我把被子給你蓋上?”

“不冷。”

“哥,身子還有感覺嗎?”

“有點,就覺得左腎部位空空的,其他都沒有感覺。”

“哥,你本應該再住幾天醫院的,醫生也說。”

“醫生說我恢復很好,出來要節約多少錢啊。”

“哥,你把腎都捐給了我弟弟,我們家花再多錢都高興啊!”

“在北京醫院一天就是上千的花銷,我心疼!省着給老二補身子吧。”

“哥,昨天醫生說老二已經排尿正常了,還排了不少。”

“那好啊,說明我的腎能救二弟,我也知足啦!”

“哥,你救了我們的家族,我和父母都很感激你!”

“這樣說就沒有意思了,當年我爹右派被人批鬥有難,是你家大伯偷偷送我爹一瓢水和二個玉米餅子。那天我爹說要不就挺不過去了。我爹都沒有了,哪有我---嘿嘿!”停頓一會,這個人接着說:“你應該感謝我弟老三,原來他想捐,可是沒有合格指標。他很支持我的!現在他睡實了,這幾天他護理我很累了。這傢伙的鼾聲怎麼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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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再沒有睡去。繼續此起彼伏的鼾聲再也沒有影響我的情緒,我翻身的時候很輕,害怕影響他們的談話和那位矮個子的酣睡。

第二天天剛放亮,這三個人在一個叫梅河口的小站下了車。車門口來了很多人,有拿着擔架的還有人手裏拿着花。

晨曦中,火車開動了,我跳下牀,趕忙透過車窗向這三個東北漢子的用力擺手向他們的致意。

他們一定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