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頓河讀後感

在《靜靜的頓河》中肖氏採用了頗爲聰明的寫作策略。爲了既要說出真理,又要讓書能夠到達讀者手中,也爲了保護自己,下面是小編整理的靜靜的頓河讀後感,歡迎閱讀參考!

靜靜的頓河讀後感

  《靜靜的頓河》簡介

《靜靜的頓河》是俄羅斯文壇上一部不朽的鉅著,小說構思於1926年,四部分別於1928年、1929年、1933年和1940年出版,前後歷時14年。《靜靜的頓河》展示了1912到1922年間,俄國社會的獨特羣體——頓河地區哥薩克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以及國內戰爭中的苦難歷程。主人公葛利高裏,是生長在頓河岸邊的哥薩克,他動搖於妻子娜塔莉亞與情人阿克西妮亞之間,徘徊於革命與反革命之間,他既是英雄,又是受難者,他有着哥薩克的一切美好品質——勇敢、正直、不畏強x,而同時,葛利高裏身上又帶有哥薩克的種種偏見和侷限,在歷史急變的關頭,他徘徊於生活的十字路口。作者用悲劇手段,塑造了一個個性鮮明的男子漢形象,從葛利高裏身上,讀者能感覺出作者對人的尊重。

  靜靜的頓河讀後感

在秋天的下午閱讀《靜靜的頓河》,每次擡眼都能望到陽臺外清爽的藍天,剎那間的心思已經飛到了遙遠的頓河邊上,我自己化身爲頭戴制帽腳蹬長靴的哥薩克,四下是如煙的大草原,耳畔響着哥薩克的古歌:“不是犁頭開墾出這沃野千里,開出千里沃野的是戰馬鐵蹄,千里沃野種的是哥薩克的頭顱,裝扮靜靜頓河的是年輕寡婦……”這是讀者閱讀的造化,也是小說家的造化,相信此刻如果能夠與作者面對面,那麼在兩個人的對視裏必定都是會意的微笑。

頓河之美在於肖洛霍夫用細緻入微的筆觸描繪出的哥薩克世界,這個世界不是高手匠人那樣構建出來的,而是對土地與人的情感宣泄。基於作者對頓河的熟悉,使得他對每一個細節和人物的刻畫駕輕就熟,幾個主要人物的描寫有渾然天成之感,格里高力在白軍和紅軍中的搖擺不定;阿克西尼亞對純真愛情的執着追求;潘捷萊性格暴躁一言持家但對親人憐愛交加,娜塔麗婭的善良美麗卻性格剛烈。每一件相關事件的發展,你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人在這個時候,就是這樣的!而不應該是別的樣子的。

哥薩克既是士兵又是農民,士兵在歷史上通常扮演的是鎮壓者的角色,農民則永遠處於被壓迫者的地位,而在哥薩克人身上,這二者融合的是那麼自然。馬,酒,槍x……這些元素反覆出現在小說中,成爲哥薩克人的一部分,既是頓河畫卷中的點綴色,有時候又成爲小說的主旋律。只有粗獷的民族才於這些詞彙連接在一起,當這些詞彙成爲一個民族的歷史符號時,讀者就會感知到這個民族的成長之路是從血與火中走來的。這些人物和事物從開篇起,就像山巔初融的雪水,每個哥薩克都是一顆微小的水滴,組合爲一體時就迸發出巨大的感染力,讀者在閱讀時會被這緩慢但不可阻擋的力量推動着,盡情體會哥薩克的粗魯野蠻、單純幽默,保守和卑微,會認識一羣奴隸的後裔,一羣不屈的戰士,一羣小農意識支配下的農民和無政府主義者,這些人性的魅力貫穿全篇,使得小說成爲和諧統一的整體。

按照鏡頭構建法的分析,《靜靜的頓河》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算是近景,人物所處的戰火烽煙是中景,在這一切的背後的遠景,則是絢麗所彩氣象萬千的頓河風景畫,從春天到冬天,肖洛霍夫不厭其煩地描繪着那片博大的土地,每一朵頓河的浪花,每一片草原上的草葉,每一朵蒼穹上的繁星,還有春水氾濫中的魚羣,麥浪翻滾中的大雁……只有在俄羅斯民族那樣寬廣的土地上才能誕生這樣的'情感,只有這樣的土地才能誕生這樣的作家。一個蜷縮在城市衚衕中作者永遠不可能有博大的心胸,他不可能體會到草原之美的,他也永遠弄不懂,爲什麼有的作家會癡迷於描寫高天上的流雲和草地上的蝴蝶

有人說過,老舍先生的《茶館》有一點非常厲害,那就是劇中人物往往只有之言片語但讀者卻能從這片刻的出場中窺見此人的性格,肖洛霍夫同樣具備這樣的神來之筆,在頓河中有時候僅僅是一個簡短的感嘆,就能勾勒出一個人物的速寫。俄羅斯小說家一向是擅長對話描寫,肖洛霍夫的《頓河》也不例外,在這裏我想說到另一位俄羅斯作家妥斯脫耶夫斯基,與之相比較,妥斯脫耶夫斯基推理式的對話就顯得拖沓和枯燥。肖洛霍夫出身鄉村,對鄉村俚語方言的運用,大量的哥薩克歌謠穿插其間,或悲或喜,信手拈來,神韻自成。因爲作者的心屬於那片土地,因爲作者愛那片土地,所以,無需取巧,一切盡在掌握中。而讀者應該感謝的除了肖洛霍夫,還有譯者。王小波說,最好的文章是譯文。我深以爲然。我先後買過兩個版本的《靜靜的頓河》,人民文學出版社版本的顯然不如灕江出版社這一版,灕江版的譯者力岡,據說是翻譯俄文的權威,單從這本書的翻譯上來看,權威是肯定的。他譯出了小說的神韻,也譯出了哥薩克人的靈魂。

我一直認爲,當小說脫離了土地,脫離作者所賴以生存的根基,脫離民族性,地域性,脫離了作者的本體性,那麼,小說就已經死亡。一篇中國人的小說讀起來像美國人寫的,一個日本人的情感看上去更像一個印度人的,這這樣的小說是失敗的。人本小說根本上講是對小說的背叛,一個人從降生時起,他就不可能沒有國籍,沒有地域性,對於一箇中國作家來說,他(她)首先是中國人,其次纔是人,泛人性論同樣是對人性的褻瀆。

美有內在統一的本質,又以千姿百態的表象展現出來,雨打芭蕉是美,金戈鐵馬也是美。當然,這取決於讀者主觀的審美情趣,審視一種風格的文字,宛如看風景,比如大漠黃沙,一個旅行者看到的是發自內心的讚歎:浩瀚、蒼涼、雄渾等等,而一個生活在沙漠中的土著,必然抱怨自己所處的窮山惡水,這不是矛盾,只是觀看者所用的角度不同。我姑且把自己當成一個頓河邊上的旅行者。

誠然,《靜靜的頓河》一書使用的是現實主義手法,在它獲得諾貝爾獎的頒獎詞中,瑞典人也提到:“肖洛霍夫在藝術創作中並沒有什麼創新……現實主義這一手法,與後來的小說創作藝術出現的一些模式比顯得簡單而質樸……”我以爲,小說的終極目的在於表現小說家想表現的思想,傳達小說家想傳達的觀點,講述小說家想講述的故事。當小說最終產生了力量,使讀者產生了共鳴,讓作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那麼創作這個小說所用的藝術手法就是成功的,就是勝利的,無所謂現實主義或現代主義,小說是表達思想,宣泄情感,而不是買弄技巧,以金庸小說裏的人物爲例,黃藥師武功的奇巧華麗可以成爲大師,郭靖的敦厚凝重也可以自立一家。

現實主義過時了嗎?沒有,每一種現代主義離開了現實主義都會成爲無根之水,成爲空中樓閣。小說不是隱藏,不是讓讀者在迷宮裏暈頭轉向,也不是讓讀者讚歎建築迷宮者有多麼高超的手藝,更不是小說家躲在斗室中的孤芳自賞。作爲小說家任性的肆意妄爲和心血來潮,產生了這樣那樣的實驗,這些實驗令人尊敬,但到今天,沒有一種小說手法的成就能夠超越現實主義,也沒有一種現代技巧能夠構建起《頓河》這樣一部宏大的哥薩克史詩。

瑞典老人們對《頓河》獲得諾貝爾獎的決定時指出,“肖洛霍夫在描寫俄羅斯人民生活中一個歷史階段的頓河史詩中所表現的藝術力量和正直。”在六十年代的前蘇聯,今天,我們回過頭來審視處在那個時代那個國家中的作者,在那時,能夠不嬌柔不做作不掩飾,能夠以正直的決心和正直的良心來描寫真實的人性之美,站在與《日瓦戈醫生》《古格拉羣島》的同等意義上,肖洛霍夫和《靜靜的頓河》理應獲得讀者更多的尊敬。

當一個作家從內心歸屬於一片土地時,他的血液裏就流淌着那片土地的精神、傳奇、風采、歷史及其崇高的形象,而那片土地所傳達給他的某種特殊啓示,將凝聚成這個作家畢生賴以表達的字符,在他的這些字符裏所傳達出來的,是那種最擅長抒發心靈和情感之美的語言,他不是從世界文學的潮流中,不是從書架上的字紙堆裏,而是從炎熱的夏天、寒冷的冬天、長葡萄的平原或積雪的高山之間獲取靈感,獲取文字的力量和決心,只有對土地的眷戀和心有所屬,他的文字才能如此從容不迫和富有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