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蘇軾的詩句

蘇軾,“唐宋八大家”之一,豪放派主要代表,“宋四家”之一。下面是關於賞析蘇軾的詩句的內容,歡迎閱讀!

賞析蘇軾的詩句

惠崇春江晚景(其一)

竹外桃花三兩枝,

春江水曖鴨先知。

蔞蒿滿地蘆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時。

賞析

惠崇是個和尚,宋代畫家。這一首詩是蘇軾題在惠崇所畫的《春江晚景》上的。惠崇原畫已失,這首詩有的版本題作《春江晚景》,現已無從考證。

畫以鮮明的形象,使人有具體的視覺感受,但它只能表現一個特定的畫面,有一定的侷限性。而一首好詩,雖無可視的圖像,卻能用形象的語言,吸引讀者進入一個通過詩人獨特構思而形成的美的意境,以彌補某些畫面所不能表現的東西。

這首題畫詩既保留了畫面的形象美,也發揮了詩的長處。詩人用他饒有風味、虛實相間的筆墨,將原畫所描繪的春色展現得那樣令人神往。在根據畫面進行描寫的同時,蘇軾又有新的構思,從而使得畫中的優美形象更富有詩的`感情與引人入勝的意境。

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鴨子在水中游戲,它們最先察覺了初春江水的回暖。河灘上已經滿是蔞蒿,蘆筍也開始抽芽,而此時河豚正是上市的好時節,可以在市場上銷售了。

好的題畫詩,既要扣合繪畫主題,又不能拘於畫面內容,既要能再現畫境,同時又能跳出畫外,別開生面,離開繪畫而不失其獨立的藝術生命。蘇軾這一首詩可以說做到了這一點。詩的前三句詠畫面景物,最後一句是由畫面景物引起的聯想。整首詩又如同詩人即景言情,當下所得,意象妙會而自然。說前三句再現畫境,其實兩者也不全然等同。第二句中“水暖”(溫度)、“鴨先知”(知覺)云云,是不能直接畫出的。詩能描寫如畫,詩詠物性物理又過於畫。這是因爲繪畫屬於視覺藝術,而詩是語言藝術,有着表現上的絕對自由。最後一句進一步發揮聯想,在前三句客觀寫景的基礎上作出畫中景物所屬時令的判斷,從而增添了南方風物之美的豐富感覺,這更是畫所不能的。有關河豚的應時風味,梅堯臣《範饒州坐中客語食河豚魚》一詩寫首:“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是時,貴不數魚蝦。”歐陽修《六一詩話》說:“河豚常出於春暮,羣游水上,食柳絮而肥,南人多與荻芽爲羹,雲最美。”蘇軾的學生張耒在《明道雜誌》中也記載長江一帶土人食河豚,“但用蔞蒿、荻筍(即蘆芽)、菘菜三物”烹煮,認爲這三樣與河豚最適宜搭配。由此可見,蘇軾的聯想是有根有據的,也是自然而然的。詩意之妙,也有賴於此。

詩人先從身邊寫起:初春,大地復甦,竹林已被新葉染成一片嫩綠,更引人注目的是桃樹上也已綻開了三兩枝早開的桃花,色彩鮮明,向人們報告春的信息。接着,詩人的視線由江邊轉到江中,那在岸邊期待了整整一個冬季的鴨羣,早已按捺不住,搶着下水嬉戲了。

然後,詩人由江中寫到江岸,更細緻地觀察描寫初春景象:由於得到了春江水的滋潤,滿地的蔞蒿長出新枝了,蘆芽兒吐尖了;這一切無不顯示了春天的活力,惹人憐愛。詩人進而聯想到,這正是河豚肥美上市的時節,引人更廣闊地遐想。全詩洋溢着一股濃厚而清新的生活氣息。

江城子 密州出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爲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鬃微霜,又何妨!

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賞析

這首詞寫蘇軾在密州作地方長官時,有一次去打獵的情景。

打獵,對於一個職業獵手,是家常便飯;而對於蘇軾這樣年已四十的地方官來說,就不能不算一次壯舉了。詞中就是從表達他出獵時的激動心情開始的。“老夫聊發少年狂”,老夫,是古代年長男性的自稱,切合作者的年紀與口吻。“聊”,是姑且的意思。這句說,老夫今天要發一發小夥子那種“狂勁兒”了。“左牽黃,右擎[ qíng 舉起] 蒼”,左手牽着黃狗,右臂架着蒼鷹。鷹與狗是用來追捕獵取對象的。“錦帽貂裘”,是戴着錦帽穿着貂皮襖,這次打獵是在冬天,所以穿着皮衣。千騎卷平岡”:成千的騎手跟隨着他,浩浩蕩蕩,象疾風一般卷向平坦的山岡。這裏顯示了作爲一州長官出獵時的聲勢與排場,確實是壯觀啊!百姓幾乎全城出動(即傾城),都想追隨蘇軾這個知州(相當於漢朝的太守),去看他打獵。而他也爲百姓的熱情所感動,暗下決心,爲了答謝(報)人們的情意,他要學習三國時代匹馬單槍搏鬥猛虎的孫權(孫郎),親手射殺猛虎,給大家看看。

在上片,作者實際上已經繪製成他的“太守出獵圖”。寫出了他的形貌,也寫活了他的神情;渲染了熱烈的氣氛,更揭示出了他昂揚的精神狀態。

轉入下片,作者又進一步深化了所要表達的主題。他說,他剛剛喝足了酒(酒酣)因而更加氣粗膽壯(即胸膽尚開張),鬢髮有些花白,又有什麼妨礙呢!看來好像是承接上片,表現他老當益壯的英雄氣概。其實,這裏所指,已不限於打獵。他在考慮更爲重要的事情:“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皇帝什麼時候纔派馮唐到雲中傳達命令?這裏用了漢文帝劉恆時的一個典故。“雲中”是漢朝的一個郡,在今年蒙古自治區托克托縣一帶與山西省西北部一部分地區。“節”,即符節,是傳達皇帝命令的憑證。漢文帝曾派馮唐到雲中郡,傳旨赦免前雲中太守魏尚受的處分,恢復他的官職。魏尚原來抗擊匈奴侵擾有功,後來因小過失受到不公平的處罰。可見,作者是在以魏尚自比,希望皇帝能早日委派自己擔當保衛邊防的重任。他這樣希望,並不是無的放矢。因爲,當時宋王朝正受到來自西北方的西夏與來自東北方的遼國的軍事威脅,國家的安危引起了蘇軾的嚴重關切。他渴望奔赴軍事前線,來實現爲國立功的政治抱負。最後三句:“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天狼”指天狼星,在古代星象學上,被認爲是主侵掠的。作者把它當作敵人的象徵,又利用“狼”屬於野獸,當在被射獵之列的聯想,他表示,將要(會)緊握雕花的強弓,把他對敵人的仇恨凝聚在拉得圓如滿月般的弓弦上,看準那西北方的敵人,狠狠地射去。

作品以出獵開始,卻以將利箭射向敵人這種出人意料的結局收尾;利用巧妙的藝術構思,把記敘出獵的筆鋒一轉,自然地表現出了他志在殺敵衛國的政治熱情與英雄氣概,這就把一首生活隨筆式的小詞寫成了充滿愛國激情的作品。這首詞讀起來,韻調鏗鏘,氣勢雄渾,感情奔放,境界開闊,是一首表現了蘇軾豪放風格的成功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