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 聘
主管教育的牛副縣長上任伊始就燒出一把火：城區中小學教師逢進必考，競聘上崗。號令一出，響應者影從雲集。A中學需從鄉鎮中學競聘一名語文教師，擬筆試三人入圍，面試後三者必取一。陳老師原在某鄉鎮中學教書，早就萌生進城之念，現在遇到這樣的好機會，聞風而動，率先報名。爲雙保險起見，想登門親聆牛副縣長的“教誨”。精通時事的人告訴他，牛副縣長原則性強，倒不如他夫人爲人和藹可親，且好助人爲樂，易於結識。陳老師便欣然前往寶宅拜識牛夫人。
筆試結果出來後，牛副縣長指示：爲了更充分地進賢舉能，應放寬入圍人數爲原來的2倍。雖頗有阻難，但最終縣尊大人之命難違。好極了，陳老師竟位列第六名，搭上了末班車！此後的面試中，陳老師舌綻蓮花，娓娓而論，征服了競聘委員會的人，一路過關斬將，力拔頭籌，如願入教A中學。
後據小道消息稱，牛副縣長曾面有慍色地說了一句：“難道教育縣長管不了教育？”
教育局擬選聘一位英語教研員。牛縣長稱此次筆試後嚴格控制入圍人數爲2人。競委們深知牛副縣長原則性強，從嚴組考，認真閱卷，但結果卻出人意料。竟有4人分數完全相同，並列第二名。“鬼精靈”的競委們撓頭了，棘手了。情況反映到牛副縣長那裏，牛副縣長面色肅然地審視着這份名單，許久聳聳肩說：“按原則辦事。”競委們如釋重負，總算“不辱使命”。最後排名第二名中的第四名的'郝老師竟脫穎而出，一舉應聘英語教研員。郝老師不無得意地說：“競聘好哇，能者居之，庸者遜之。”而落聘者卻心懷不滿，口出怨言，說郝老師和牛副縣長很近乎，淵源不淺。是一語道破天機，還是無端構陷？不得而知，反正郝老師通過競聘如願調到教育局上班了。
據說後來牛副縣長滿面春色地說了一句：“誰說教育難管，馭之有道，得心應手。”
此後趁熱打鐵，又接連着進行了幾次競聘，但報名者稀稀落落，迥異乎以前的門庭若市，踏破門檻。組織者也索然無趣。報名者寥寥，報名費（每人100元）自然也少收了三五斗。於是乎將情況上報到牛副縣長處。牛副縣長對廣大教師的不求上進，甘居下游大光其火，忿忿地說：“既然他們這麼不識擡舉，從此以後由組織調配好了。”如此以來，競聘算是流產了。
殊不知這也爲難，牛副縣長一錘定音的權力大了，可麻煩也接踵而至。爲了調動，人們總是挖空了心思，想盡了辦法：有的登門拜訪，擾人清休；有的託人打招呼，手機、固話都被打爆了；有的“前堵後追，軟磨硬泡讓人不得安寧……可憐的牛副縣長不得不藏蹤匿跡，讓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了。牛副縣長氣呼呼地說：“教育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
說到做到，領導換屆時牛副縣長另跳高枝不管教育了，接任的是閻副縣長。閻副縣長一到任又舊話重提：“競聘上崗，大勢所趨，刻不容緩。”一聲令下，競委們又重敲鑼鼓新開張了。雖然開張了，可競委們心裏卻犯下了嘀咕：不給個指示，茫無頭緒，無從下手，可咋個辦呢？閻副縣長一把掐準了大家的脈，發出指示：先開個諸葛亮會，分析一下前幾次競聘的得失，擇善而從之。可連着開了幾個會都匯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閻副縣長無奈，只好親臨會場。會場氣氛倒也熱鬧：有說出試卷要改進的，有說組考監考要嚴密的，有說閱卷者身份要保密，免得暗通款曲的……真是衆說紛紜，莫衷一是！閻副縣長聽了半天都不得要領，不免皺皺眉頭，腦子裏放起自己的電影來。一會兒閻副縣長豁然開朗：原來大家糾纏的都是些微枝末節的東西，對於羣衆議論頗多的熱點問題卻諱莫如深，隻字不提。於是閻副縣長敲桌而起，待競委們肅然後擲出幾句話來：“競聘務求公正。本人保證不打招呼，不批打子，更不干涉競聘工作。如果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一查到底，從嚴處理，決不姑息。”說完即揚長而去，競委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一會，都心領神會般地點點頭。
於是競聘首先在毗鄰縣城的B中學進行。B中學規模大，條件好，教學質量有口皆碑，又鄰近縣城，教師福利待遇也高，是鄉鎮中學教師心儀之地。B中學擬競聘一位英語教師。消息發佈後到截止報名的時間，只有巨巨的3個人報名參加應聘。委實出乎競委們的意料之外。競委們穩不住了，反映到閻副縣長處。閻副縣長說：“風雨無阻，程序走硬。”於是競委們使出渾身解數來完成這件事。首先從別縣祕密引進試卷，自己親自監考，共同閱卷，並且還別出心裁：閱出的試卷可供參考者互查質詢，再張榜公佈。面試時全體競聘者都在場，競委們當場亮分，使競聘者心中有數，再到教育局查閱競聘者在原校的教學業績，綜合取第一名，再次張榜公示。在競聘的全過程中，教育局紀幹室坐鎮監督。
本次競聘落聘者有何反響呢？不再象經前那樣牢騷滿腹了。只要說起競聘的事就王顧左右而言他了。請問本次應聘一般老師又有何反響呢？試到下面各鄉鎮中學去打探吧：後悔不迭以致捶胸頓足者有之，摩拳擦掌意欲來年再戰者有之，事不關已但讚賞有加者有之，疑信參半者有之，認爲新官上任作秀者亦有之……
自始至終參與前後兩個階段競聘領導工作的縣教育局樑局長親眼目睹本次競聘的成功，由衷地說：“教育的事其實是最好管的事！”
喜訊傳到閻副縣長處，閻副縣長本來熬了一個通宵，已經身心交瘁，但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宛如注入了一劑興奮劑，興奮地拉開窗簾，極目遠眺，只見東方現出了一抹曙光，他意味深長地說：“新的一天又將開始了。”
是的，教育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新生的東西，只要有生命力，它就會衝破一切阻力茁壯成長！
看來競聘已色要方興未艾了，真的要“競”！
湖南省茶陵縣馬江中學 郭小明
2012．9．8
郭小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