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小說的人物分類

魯迅先生在塑造的小說人物身上,寄託了自己的理想。下面一起來看下!

魯迅小說的人物分類

一個成功的人物形象,可以穿過時間,從很遠的地方走到我們面前。這樣的人物形象,甚至會掩蓋小說人物的原型。最爲典型的例子就是《三國演義》,因爲人物形象塑造得生動成功,後世的人習慣性地就用小說裏的三國人物形象,來理解和想像三國中的歷史人物了。魯迅先生一生小說的數量不多,《吶喊》、《彷徨》加上荒誕歷史小說《故事新編》,不過是三部,二十來篇小說,而且都很薄,字數加起來恐怕還不及當下下的一部中等長度的長篇小說。但是其中涉及到的人物形象卻不少,並且個個鮮活生動,個性鮮明,令人過目難忘。筆者試着按照自己的理解,將魯迅先生小說中的人物進行了分類。

第一類人物:壓迫者。《離婚》裏的“七大人”,《祝福》裏的魯四老爺、《風波》裏的趙七爺等、《阿Q正傳》中的舉人老爺。有趣的是,這些人大多姓 “趙”。分辨起來也非常容易,他們識字,有財產,地位高,說話牛逼。魯迅對於這類人物的鄙視和憎惡是顯而易見的。他們的“權威”和他們代表的舊時代、舊文化,一直是魯迅不遺餘力鞭撻的對象。

第二類人物:革命者。《藥》裏的夏瑜最爲典型。但似乎魯迅對夏瑜這樣的革命者有些猶豫,因爲他能夠感受到這些革命者的熱血,但是卻看不到他們的努力的回報。正因爲如此,魯迅在《藥》裏給夏瑜的墳加上一個花環,也算是一種自我鼓勵了。在《狂人日記》和《長明燈》裏,“狂人”和“他(吹長明燈的人)”,魯迅同樣賦予他們很大的勇氣。“狂人”直截了當地抨擊吃人的“封建”歷史,有着氣吞山河的勇武;《長明燈》裏的“他”一定要吹到“吉光屯”的長明燈,也顯出一種相當大的毅力和果決。而在那些守舊的人的心裏,他們正是標準的“狂人”——精神病患者。

第三類人物:幫閒者。在魯迅的小說裏,幫閒是一個重要的羣體,他們無處不在,像蒼蠅一樣嗡嗡到處亂響,讓人心煩,但又揮之不去。《阿Q正傳》裏“未莊的閒人們”,《明天》裏的“紅鼻子老拱”和“藍皮阿五”,《藥》裏的“駝背五少爺”、“花白鬍子”,《祝福》裏的“衛老婆子”,《長明燈》裏的“方頭”、“三角臉”、“闊亭”、“莊七光”等,都是閒人。幫閒既可以是幫兇,也可以是庸衆,反正他們是沒有什麼大的主見的,永遠都是應聲蟲,隨大流,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正是這些幫閒,構成了“壓迫者”的幫兇衆多的現象。他們對於革命者自然是具有傷害性的,魯迅對於幫閒的厭惡由來已久。

第四類人物:是意志消沉的知識分子。《範愛農》裏的範愛農,《孤獨者》裏的魏連殳,《在酒樓上》的呂維甫,《傷逝》裏的涓生,都是這類人。他們一開始都有這相當大的理想,要改造社會,要實現自己的.奮鬥目標,等等等。這裏面,《孤獨者》裏的魏連殳最爲讓人難忘。魏連殳行事在一種鄉親父老面前非常怪異,但是對孩子特別友善。像魏連殳這樣的青年知識分子,一度都把希望寄託在小孩子的身上,但是他們很快就遭到了打擊。魏連殳見到了一個孩子:“想起來真覺得有些奇怪。我到你這裏來時,街上看見一個很小的小孩,拿了一片蘆葉指着我道:殺!他還不很能走路……”在衆人的眼中,魏連殳是不入世的。理想一旦失去動力,人就容易蛻變。這恰恰是那個時期的知識分子的寫照。

第五類人物:受苦受難、愚昧無知的勞苦大衆。《《藥》裏的華老栓,祝福》裏的祥林嫂,《明天》裏的單四嫂子。他們的命運非常悽苦,逆來順受,從來不會想到怎麼樣去改變她。祥林嫂的方式是去捐門檻,華老栓是求人血饅頭,單四嫂子是盼望明天。他們構成了社會中最大的底層,就像河底裏的淤泥,無聲無息。這類人物爲讀者熟知,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一類人物,就是指的這些人物形象。寫到這些人時,魯迅的筆墨變得沉重起來。

第六類人物:舊知識分子。《高老夫子》裏的“高爾礎”,《肥皂》裏的四銘,《孔乙己》裏的“孔乙己”,《白光》裏的“陳士成”,《端午節》裏的“方玄綽”,都是這些因循守舊,看不慣新的事物,總是喜歡在過去的世界裏思考問題的人物代表。魯迅通常用輕快和嘲諷的語氣來寫這類小說,這表明這些人所代表的一些勢力,在魯迅的心中並沒有佔主要的位置。他只是在有心情的時候,順便寫了一些而已。

魯迅先生在塑造的小說人物身上,寄託了自己的理想,比如“善”的理想,“質樸”的理想,“自然”的理想。但是,他顯然是對此充滿矛盾和懷疑的。所以,他的小說裏,充滿的還是更多的惡、不自然和懷疑。這裏有對中國文化的深刻懷疑,還有對人性的疑慮。在魯迅先生小說中最有親和性的人物還是“六一公公”、“阿發”和“雙喜” “長媽媽”。爲了塑造這幾個有數的人物,魯迅甚至還在小說裏還特別營造一種鄉村田園的氣氛,用這種氣氛來隔絕其他有害物質的侵蝕,也使得這幾個人物和好像溫室裏的花朵一樣。因爲一旦出現了世俗的場面,裏面的人物就要走形了。所以,在《社戲》乾脆就處理成一個世外桃源的形象,讓阿發和雙喜的形象保持下來,也算給自己留下了一絲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