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路上情感隨筆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就像胃裏隔餐卻仍舊沒有消化的餿水一樣不自覺地往外翻,自己覺着噁心地想吐,卻在旁人面前逞強着尷尬地嚥了回去。

夢在路上情感隨筆

一個人坐在列車車廂靠窗的位子上,把頭倚在車窗邊,隨意地睜着兩隻死魚眼,看着窗外的事物一閃而過,天馬行空地從白日夢做到周公要費心思解的夢,往事像口香糖一樣被嚼了又嚼,直到無味還捨不得吐掉,因爲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拿來解饞,自然也是因爲不敢隨地吐,怎麼說在外人眼裏也算是個文化人。

身體被列車運過一個又一個站,腦子也沒停着,從旅行走過的一處又一處到闊別五個月來月的家,被思緒織成了夜裏在車上用來禦寒的薄毯子,倒也舒適。

黑框眼鏡反射着眼前車站的路燈,關於旅行的回憶,在列車進站後幾分鐘的停留中被這個深夜因無聊而矯情的人用心醞釀,又被下一站的路燈擊碎,接着又在兩站的空隙間重組,接着又被擊碎,直到到達目的地。

走出列車的這個疲憊的小身板,揹着一個塞的滿滿的黑色書包,右肩掛着一個臃腫的白色熊貓挎包,左肩吃力地斜挎着笨重的電腦包,再有,就是瀰漫在腦袋裏的那些被揉擰的關於旅行的回憶……旅行,無非是三分之一在車上,三分之一在夢裏,還有三分之一在路上,而真正看風景時間,不過是每個三分之一中間的空隙。

幾天前站在北京的一處天橋上,晚風吹散了悶熱帶來的煩躁,我倚着欄杆看橋下的車流,人流,於是暗自竊喜,爲像自己這樣一個初來乍到,沒身份沒地位的外來人,卻把這些在這座城市裏掙扎着生存的.鮮活的生命踩在腳下而竊喜,醜陋得竊喜着,瞬間而已。

下一分鐘便開始恐懼,甚至窒息——從公交車門口涌出的人流讓我有莫名的壓迫感。也許,現在的我還不適合這裏,我只是來這座城市,找那些花錢買門票的地方打發大學的第一個暑假時光而已,或許這樣想會不至於讓自己因爲過度緊張而變異,這座城市不缺磚瓦瀝青,更不缺剩餘價值,我本就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幾個月前徐步走在杭州烏鎮的小巷裏,古色古香的江南小樓石橋讓我不自覺地幻想起自己在演繹某個古代女子,甚至產生了在這裏定居的荒謬想法。交錯的巷子和散落的石橋串成了一個鎮子,巷子越走越深,橋上的景色自是可人的,目光卻怎麼也逃不出這小小的鎮子。

走進屋裏,擡頭是四方的天空,閣樓黑暗窄小,門窗合的緊嚴,生活在這裏的女子,該是多愁善感,少言寡語的大家閨秀吧,又何嘗不是一個個被“裹小腳”似的可笑的人生。

我的一生可不想耗在這裏,養老的寶地畢竟不適合我這不甘寂寞的年輕的心。我只在這裏停留,帶走零碎的回憶,再留下對老年生活的憧憬,其他的,我付不起,我的感情總是有它自己的額度,而我沒有資格超支。

現在躺在牀上的我,還是喜歡自己窗外的蟬鳴蛙叫,熱鬧的夜讓我覺得安心。這半年來做了很多需要勇氣的事,有些讓我滿意,有些讓我失落,可總算隨心所欲了一回,所以也無所謂後悔。跌跌撞撞,走過後回頭看,當好的壞的都成了過去式,纔有些體味——現在,不過是未來的過去式。

有什麼,是一聲長嘆解決不了的?就像男人的一根菸可以把煩心事燒成一縷煙,事過境遷,就讓該留的留下,握不住的隨風,從來都沒有什麼是大不了的。

夜黑得像一灘濃墨,染黑了似醒非醒者的眼,渾濁了似睡非睡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