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如父隨筆

我家姐妹六人,只有哥哥一個男孩。我哥排行老三。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可想而知,哥哥在我家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我哥哥從小不善言談,顯得少年老成。但因爲他實誠厚道,從小就有一幫一幫的夥伴找他玩。

長兄如父隨筆

我媽常拿哥哥教育我們幾個女孩子,說:“看你哥哥多穩重,從來不嘰嘰喳喳。看你們幾個,像一羣家雀兒似的整天嘰嘰喳喳,家裏就聽你們的動靜了。”我們從來不敢犟嘴,心裏也很服氣,因爲哥哥雖然少言寡語,但遇事沉穩,有主見,確實是我們幾個女孩趕不上的。

哥哥一點也沒讓父母白疼。最讓我刻骨銘心的是哥哥爲父親治病的事。

父親四十七歲那年突然得了腦中風,失去意識,全身癱瘓。家裏的頂樑柱轟然倒下了,我們三個小的還未成年。媽媽眼睛紅腫,喉嚨嘶啞,急得唉聲嘆氣。一家人愁眉苦臉,無計可施。我們幾個“家雀兒”也一下子屏聲斂氣,不敢惹媽媽生氣了,誰能幫媽媽排憂解難呢?

那時正值1979年,大批知青返城後,我們這黑龍江邊陲農場急需醫療、教育、財會等大批人才。於是,通過考試,擇優錄取農場子弟,經過短期培訓,走上當時青黃不接的各種崗位。

哥哥那年二十歲,剛剛從歷時六個月的醫療培訓班畢業,當上衛生員。病急亂投醫,哥哥不知從哪張報紙上看到一則報道,說七臺河市有個老中醫能治中風。哥哥費了好大的勁,說服媽媽同意他帶着父親去看病,媽媽也是沒法子可想,就同意了。

哥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揹着父親上了客車。從小就沒出過遠門的哥哥要帶父親去看病,在當時可成了新鮮事。鄰里們嘖嘖稱讚之餘,也不無懷疑和擔心的目光。

那時,偏遠的農場交通非常不便。哥哥的肩膀還不強壯,更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就有勇氣和膽量揹着父親去看病,就是現在,我也無法想象!但哥哥做到了!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哥哥帶着父親轉乘了幾次車,輾轉來到了七臺河市。卻沒有找到報紙上的那位老中醫。在旅店裏,年輕的哥哥面對意識不清、不能動彈的父親,又着急,又上火,飯都吃不下去。帶來的盤纏不多,父親的病又不能耽擱,怎麼辦?後來,不知哪位好心人看到哥哥的窘境,欽敬哥哥的孝心,幫忙找了另外一位中醫爲父親治病。

整整在七臺河市住了一個月,那個中醫給我父親紮了一個月的針,哥哥跟着他學了一個月鍼灸。哥哥買來銀針,先在自己身上扎。他沒學過中醫,開始時,下不去手,但想到病牀上還等待着治療的父親,他就狠下心,一咬牙就扎進去了,扎錯了穴位,扎到了神經,鑽心的疼痛瞬間瀰漫開來,整條胳膊、整條腿都麻了,不敢動了。哥哥緊皺眉頭,咬緊牙關,拔出來,用酒精棉擦擦,重找穴位,再扎。

白天,照料父親。夜晚,哥哥找來書籍,對照書來學習中醫理論。認真觀察、研究經絡、穴位。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哥哥用遍佈四肢的針眼,換來了較成熟的鍼灸技術,終於學成了。

後來,哥哥對我說:誰不怕疼呢?可每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都會想到病中的父親。

也許是哥哥的孝心感動了上蒼吧,父親終於恢復了意識,身體也略微能動彈了。在外面住有許多不便,費用也消受不起。哥哥就帶着父親回到了家。

在家裏,哥哥一邊上班,一邊按照那位老中醫教的方法,給父親鍼灸。一連紮了幾個月,父親終於能拄着柺杖下地走路了,簡單的話也能說了,生活能夠自理了,他終於熬過了這一劫。此後,哥哥經常給父親鍼灸。

我父親後來活到六十八歲離開了我們。可是,如果沒有我哥哥當年的壯舉,父親很可能早就沒了!

我至今深深地感謝我的哥哥,是他挽救了父親。讓我們幾個小的能在父母的'關愛下長大成人。是他和幾個姐姐幫助媽媽支撐起了這個家。至今,哥哥從來沒有說過,他在七臺河市那一個月受到怎樣的煎熬;從來沒有說過當時家裏不富裕,他在外地是怎樣吃饅頭、鹹菜,忍飢挨餓地熬過來;從來沒有說過,那一個月他怎樣衣不解帶,牀上牀下地照料生病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在我們幾個妹妹面前炫耀過:要不是我,咱爸早沒了。但是,我知道在那樣的年代,年輕的哥哥所經歷的磨難是難以想象的。這就是哥哥,這就是男人!勇於擔當,不事炫耀,忍辱負重!

父親去世後,哥哥擔起了父親的責任,時常語重心長地教育我們。

我至今還記得,有一次,因爲我和媽媽犟嘴,哥哥教育我的一件事。他從沒有聲色俱厲,卻讓我羞愧難當,對他又敬又畏。

每當想到這些往事,我禁不住熱淚盈眶。在艱難困苦的歲月裏,我的哥姐們幫助父母撐起了這個家。我是在父母和哥姐的庇護下長大的。我從內心裏感激他們。哥哥用行動爲我們做出了榜樣:做人就要有孝心,有擔當!

如今,哥哥已經五十多歲了,身體不太好,我很擔心。希望我的哥哥能健康長壽,我們一起陪伴媽媽到老。

迷信點說,兄弟姐妹的緣分也是幾輩子修來的,這份情義與天地共長,與日月同輝。我誠心誠意地求菩薩保佑我的兄弟姐妹,保佑他們健康平安,此生相依相伴,永不分離。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

俗話說:長兄如父!在我的心目中,哥哥像父親,更像山一樣讓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