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寫詩精選段落

隨筆寫詩精選段落

談起寫詩,我還是半桶水。雖然近幾年來,我已經寫了不少的詩,在各級報刊發表的也有近兩百首,但越寫得多越覺得詩歌難寫。詩之途乃是泥濘路,詩歌是激情的產物,詩人不是人人能做的。我以爲一個人要寫詩,起碼要具備四個條件:一要有才氣天賦,二要有激情和靈感,三要有藝術的審美視覺,四要有超乎尋常的敏感,善於在平常的東西中發現真善美的所在。缺此四項,建議你別寫詩。

隨筆寫詩精選段落

很多人以爲,在文學四大文體裏,寫詩最容易,把漂亮的辭藻打亂,然後將方塊字砌集起來,一去麻將的法則,先洗牌,再壘垛,最後就看手氣和運氣,弄得好,清一色,海底撈月,大叫一聲:符了!這實在是對神聖詩歌的誤解。今年3月22日《南方都市報》副刊發表了一組詩,其中有一首《下班》,感覺莫名其妙,味同嚼蠟,全詩如下:“晚上十一點多/在開始安靜下來的城市裏/人行道上的下班者顯得特別多/她們都特別匆忙/匆匆拐進大廈入口”不知是我對詩歌欣賞水平差還是怎麼的,總覺得這短短五行,讀後既不能引起人的聯想,也不能給人以美的感覺,可以說是毫無內涵。這樣“不知所云”的詩歌,在網絡上有很多。

縱觀當今詩壇,一面是寫詩的越來越多,特別是網絡文學的興起,使走向低谷的詩歌呈現繁榮態勢,另一面是讀詩的越來越少,官方詩歌刊物發行很不景氣。究其原因,主要是詩歌在脫離平民大衆,走向貴族化,詩歌越來越難讀懂。實在是我們這個詩歌國度的悲哀。衆所周知,詩歌起源於原始人的勞動生活,詩歌的本質應該是爲最廣大的勞動大衆服務,而不是侷限於小圈子寫作,自娛自樂,互相吹捧。詩歌拋棄了生活,拋棄了人民,拋棄了勞動,就是拋棄了自己。無論你的語言如何瑰麗,你的意象如何奇特,你的手法如何新穎,你的思想如何先鋒,只要你的作品讓勞動大衆(主體是初中文化水平)讀幾遍甚至讀十幾遍也不明白你表達的意思,我認爲你的詩歌算不得好詩。爲什麼唐詩宋詞能膾炙人口、流傳至今?就是因爲老百姓讀得懂。好詩的標準是樸實、真摯、清新、勻稱、易懂。

所謂樸實,就是詩歌風格要質樸,語言純淨,明白如話卻內涵豐富。最樸實的東西纔是最有價值的。請看詩人王豪鳴的《紅薯》:“我聽見地下/長滿了拳頭”,短短兩句,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與哲理意蘊。紅薯,樸實而品高,生於泥土卻具有頑強生命力。該詩其實道出了詩人、作家的本質:紮根泥土,從樸素的生活中挖掘美的東西。

所謂真摯,就是詩人感情要真誠濃郁,發自內心對生活的愛和對美的讚歌。詩歌是人類的情感之花、靈魂之聲,是個人獨特情感的宣泄,詩人必須說真話抒真情,不無病呻吟,這樣才能打動讀者。我最近在《湘北文學》發表了一組詩,其中一首《母親,天堂裏有豌豆花嗎》,引起讀者好評。有幾位讀者打電話說想哭其實這首詩的語言還欠洗練,之所以能感動讀者,就是因爲濃郁的感情。

所謂清新,就是詩的語言要清新淡雅、平淡自然,不落俗套,不爲賦新詞強說愁。比如,湖南詩人呂宗林先生的《春天籬笆上的歌謠》:“是我的鄉村小妹妹唱出來的/春天籬笆上的歌謠/帶着紫雲英的野味/和泥土甦醒過來的香味/木訥的丘陵於是有了延伸的衝動”,詩歌的語言清新而富有張力,寫出了對於鄉土生活深刻的眷戀。

所謂勻稱,就是詩歌的韻律美,它不只是句子長短上的一致,而且也體現在情感分量上,這樣就不會造成架子整齊好看而內容貧乏的空殼子。現在很多寫詩者以爲詩歌不需要講究韻律美了,自由詩就是可以隨心所欲碼字,同一首詩,不押韻也算了,長短懸殊很大,長的二十多字,短的'才兩三個字,缺乏整體勻稱。我認爲,當代詩歌讀者雖然已經不再要求詩歌的可朗誦性,類似於郭小川《甘蔗林-青紗帳》那樣激情澎湃琅琅上口的詩作,也已成爲詩歌史上輝煌的過去,但對詩歌韻律的要求卻絲毫沒有降低。現代詩歌的韻律並非像古體詩那樣要求具備壓韻、對仗、對偶等修辭手段,而是需要詩句與詩句之間,段落與段落之間的上下轉承和前後呼應,特別是意境的前呼後應更是體現詩歌韻律美的重點。湖南詩人郭密林的《奶奶好醜》就是一首語言樸實、清新自然、情感真摯而且勻稱的好詩。“奶奶好醜/渾身刮瘦/黃黃一雙眼/如醃了兩罈子酸菜/酸甜苦辣——滿肚/兩顆門牙硬硬/臉皮幹皺/是一塊風風雨雨搓不爛的布/手上筋鼓鼓/小小兩隻腳/一步一搖一搖一步”“八十多歲的老婆婆/手也舞,腳也舞/兩根骨頭在抖/奶奶好醜”。該詩正是以真情作雕刀,從細節入手,用樸實的風格,優美的旋律雕刻出奶奶生動感人的形象。

所謂易懂,就是含而不露,隱而不晦。我發現不管是哪個詩歌刊物還是詩歌論壇,大量詩歌作品幾乎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能一下子讓讀者讀明白。特別是有些網站的加精詩歌,往往是不管你怎麼讀,都晦澀得讓人難以理解。對這樣的精品,我常常困惑地問:當代詩歌怎麼了?當代詩人怎麼了?其實古代詩人一直是批評晦澀的。白居易寫詩,常常先念給老婆婆聽,修改到老婆婆聽懂爲止。當代某些人以爲讀不懂的詩才是高水平的好詩,實在是可笑的。我是主張詩歌首先要能讀懂的,當然不一定太容易懂,但起碼也要能讓一箇中等文化的人看幾遍就明白意思吧。

可喜的是,在官方刊物讀者羣流失嚴重、我國詩歌陷入低谷的情況下,近幾年來,一些民間詩刊物卻異軍突起,擁有越來越多的讀者。如衡陽市回雁詩社主辦《湖南詩人》、《網絡微型詩》就是成功的典範。該刊聚集了一大批優秀的民間詩人,他們紮根土地,默默耕耘,詩風純樸,贏得了廣大讀者的喜愛。“在他們黃牛般耕耘的脊背上,我看到新詩最美麗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