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不知處化雨爲裳雜文隨筆

行至雲深,才知歸處。

雲深不知處化雨爲裳雜文隨筆

一直在離開,也一直停留,又一直想做更遠的行走。去過的地方,看過的風景,遇見的人羣其實從來不是太多,總感覺城市裏的自己和他們都是一份羣體性的複製,躲避到人羣稀疏的農村卻又發覺另一種複製,於是感覺疲憊兼一些絕望。

童年時候偷摘的果實,竄逛過的小巷樓房,遊戲機裏的彩繪依舊在搏殺,灣流處線斷的魚鉤陷在石縫水清澈又混濁,野山上的黃花應正成片蒲公英丟了種子於是變得尖銳,所以風拉扯了雲與水與白色的垃圾袋以及別樣的時光想要在旁的鋼筋水泥的土地紮根生長……

回憶其實並未漫長過,那些值得與不值得記憶的碎片嵌在每一個偷閒得來的思緒路口,於是偶然想起,然後發覺,哦,原來那時還有那樣一個蠢蠢的自己。

覺得甘甜或酸澀,於是被自己感動。

於是有了繼續向前的動力,於是行走,然後繼續停留。

而停留呵,怎麼又成爲了最乏味艱難的事情……這或許又是有關孤獨、厭憎、畏倦、茫惑等等無端情緒的橫欄,以如此莫名的姿態橫亙在前,被如此藩籬圍困,衝,衝不破,退,又無法退避。

童年渴望奔跑,於是因爲跑的太快,所以被鎖到了籠子裏,十多歲的年紀,想要找到打開牢籠的鑰匙,因此被套上了更多的枷鎖,再到二十歲正青春的成長,所以開始容易腐朽……這樣匆忙的歲月呵,如何能忍受停留,又如何不被猜測爲寂寞如被踩踏狼藉的雪。

時間推擠、拉扯,於是不得不繼續行走、懷疑,如此反覆,於是行至深處,堆積成澤。

然後終於懂得思考。

羽化爲裳,不是仙。

覺得每個孩子生來都擁有無法承載飛翔的虛幻翅膀,不停嘗試飛翔,不停跌倒,那脆弱的羽毛終於無法承受,於是理所當然地折斷,卻又勉強存留。每個孩子對於天空的.夢想於是也變得那樣容易破碎。

或許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不同,這種想法源於那些莫名被灌下的雞湯還有那些童話裏的完美,都在訴說着故事一定會變得完美這樣的“真理”,但不是每隻鴨子都會蛻變成美麗的天鵝,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獨有的睡美人在等待你的吻去喚醒……我們活在非童話的生態裏,爲什麼又要奢想那樣不真實的假象?

但當然,每個人的獨一無二、無可複製是毋庸置疑的,人格、秉性、理解能力、思考模式、境遇等等這些,造就了這樣不一樣的每個個體,但這樣“不同”的我們,真正不同的是在於“選擇”,在於每個人在不同的十字路口所走的路,所看的風景與存的心意。

而每一次的選擇,都會是一次陣痛,這樣的陣痛表現出來的或許是歡欣又或許是撕心裂肺,陣痛何以會歡欣?那這歡欣是幻覺?是自欺欺人的假想?但都不是……它只是翻越圍牆劫後的慶幸、是看到另一片天地的感動。

而遭遇撕心裂肺的時候,那存留的羽翼便會飄落遮掩住那傷口,這慰藉來自於我們己身,來自出於自身對自己的善意……來自於我們自己的擁抱,疼麼?當然疼,但是否這微酸的疼痛也並非如此的讓人難過……

惡意從未斷絕,善意也從不吝嗇,那爲什麼還是會傷痕累累,爲什麼還會感覺這塵世如此孤涼……惡意竟如此輕易地被擴散、傳染,善卻受到踩踐,錯,誰都沒錯,對,誰又是對的。

獨行客獨行,狂歡者寂寞……所以有這麼多,這麼多人負上累累傷痕。

所以,那羽落,那人羽化,於是成殤。

行走啊行走,是爲了讓那顆心變得堅韌?還是隻爲尋求一個答案……遇見的風景與人與人生,他們與我們所經歷的歡喜是否相似,他們與我們的傷口又會否雷同……無論悲喜,終歸我們爲自己負傷,也被自己感動。

走到遠處,回看來路,那些坎坷竟發覺不值一提,反覆對照,“現在”,“曾經”,都是可笑。

以爲是詩在遠方,以爲會得到完美答案,以爲羽化能作仙,以爲的太多,纔會失望如斯。

雲深處的白狗,膽怯的兔,還有恐獸,卻是幻象。

而你,只有隻身羽裳,只有繼續走,走到真正的有詩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