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與帳篷隨筆

走過童年的風風雨雨,夢般的日子,在記憶裏紮下根鬚,那淚水和歡笑編織的歷程,散發着油鄉獨特而質樸的馨香,時時誘人回味。那是1976 年,油菜花正燦爛的時節,我隨父母告別江城,踏上了遼東灣這塊陌生而神奇的土地。從此便和那灰綠的帳篷、荒蕪的小路,以及那滿身油污的叔叔們,結下了不解之緣。

童年與帳篷隨筆

初見到帳篷,它居住起來的簡陋和狹小,並沒有讓我產生什麼好感,但上學後就是另一種情形了。那時父親所在的沈北勘探作業隊僅三十來人,獨自開拔在法哈牛,幾戶家屬隨隊,算我僅5個孩子到入學年齡,沒條件辦學,隊長只好領我們到當地農村學校借讀。

而上學以後,當地的孩子對我們這幾個操着山東、湖北口音的.油娃很不友好,常常沒事找事與我們發生爭執和磨擦。記得最深的是,偶爾晚上放學,就會有十個八個淘氣的男孩子堵在我們必經的小路口,手裏拿着折下的柳枝搖晃着、示着威,臉上全是壞壞的笑容,嘴裏譏諷地高唱着自編的兒歌:“油田老侉,賣山楂,一分錢一大把……”我們幾個雖沒有人敢大聲回嘴,但是偶爾還會被他們追着推搡、打罵,於是我們一路落荒而逃。每當這時,遠遠一看到帳篷,就有一種安慰和力量從心底涌來,幾個含淚的小夥伴就抹掉委屈,沿着荒蕪的小路,滿心向往地奔過去。

在記憶的小溪裏,這時的帳篷格外可親可近,帳篷就是我們的家。

加深我們對帳篷的熱愛,還因爲帳篷裏住着的那些不拘言笑的叔叔們。他們有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的還沒有成家,對我們這幾個“小鬼”很是喜愛,經常在工餘逗着我們玩兒。有的教我們唱歌、跳舞,有的教我們吹口琴,還有的考我們算術題。有時爲了對我們的良好表現進行獎勵,還拿錢給我們買手絹、蝴蝶結,買糖果、小人書。而他們的早餐卻經常吃“兩個窩頭,一兩粥”。記得我曾經問一個姓王的叔叔:“你爲什麼吃‘咽嗓子’的窩頭呀,叔叔?”看着我仰起的一臉質疑,他點着我的鼻尖說:“爲了讓像你這樣的‘小鬼’不再吃它呀!還有好多好多的娃娃,全中國的……”“等你們長大了,要住高樓!”“要穿新衣!”“要頓頓吃宴席!”叔叔們七嘴八舌、繪聲繪色,於是我的夥伴們都盼着自己快點長大。

那些日子,我和夥伴們是快樂天使,帳篷就是幸福樂園,是童年的美好。

時光流轉,往事的浪潮消隱在歲月的沙灘上,只有記憶的鷗鳥,還不時眷戀地飛回,撥響一曲童年的歌謠,在成熟的心空,與今日的油城讚歌一起迴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