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雜文隨筆

在四年的奏鳴曲將要進入尾聲的時候,我第一次望見了那輪血色的朝陽。

影子雜文隨筆

路上的人是稀少的,空氣還帶着點涼意,風還未起,樹也是靜的。許多人還被困在被窩,尋找着可愛的夢。而更爲青春生命也許還在暖暖的講課聲與穩固的課桌上做着同樣的事。

一切都安詳而蠢蠢欲動。

那一輪血色是我下意識擡頭望見的,因爲它在我眼中那蒼涼的畫卷中顯得別具一格。一抹血色被灰暗的雲遮住了,我想那雲是討厭這朝陽的,想要將它吞噬,但明顯血色的朝陽佔據了上風。朝陽只是開始,它還會成長,變得更加耀眼,成爲熊熊的烈日。

昨夜與今日的清晨都像是兩幅美妙的畫卷。漆黑深邃的夜人潮涌動與血色光明的清晨人煙寥寥。兩種不同的生命,我愛後一種。

我的生命是寂靜的,大多數時光都是我獨自走過,裏面有我最初的影子。

我多次坐在這裏用文字與你們相遇不是突發奇想,雖然我聽到過很多驚訝的聲音,但這只是因爲他們沒有看見歲月裏我身後的那些影子。影子是黑色的,藏在光明裏,不管它多麼微不足道不引人注意,它都是與生命同在的。

我最初的影子應該是我奶奶給我的。

我的記憶有些模糊,已經記不得那時候是幾歲了,只知道自己還很小很小,小到奶奶可以輕鬆地把我抱在她的腿上。我是獨生子,而父母又總是在他們大人的世界裏忙碌着。說實話,我的童年也許算得上有點寂寥,但也從未缺少過歡樂。我從小是個很愛搗亂的孩子,整天在院子裏亂跑,對一切都是那麼的好奇,即使一塊石頭我都能研究上半天。但我也是個愛聽故事的孩子,當我跑跑跳跳累了後我就會跑到我奶奶跟前纏着她給我講故事。奶奶的故事不多,只有幾個簡短的故事,而且每個都是講了一遍又一遍,但我還是那麼愛聽,我每次對她說,奶奶,我要聽故事。她就會把我抱在腿上,給我講那重複了無數遍的故事。可我每次都聽的入迷,我還記得她給我講過一個叫做熊外婆的故事(故事見文末,我已經盡力回想了),那是我兒時聽過的最驚險又有趣的故事。特別是晚上我睡不着時,她只要一給我講這個故事,我就會感到害怕,然後縮進被窩裏緊緊地挨着奶奶睡着了。

小孩子是最單純的,因爲他們幾乎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不會掩藏。他們想笑的時候就笑,想哭的時候就哭,想跑跑就跑跑,想搗亂也會搗亂,想說話的時候也會拉着別人巴拉巴拉地說一大推。我那時候也一樣。我的記憶裏有那麼一個下午,天空還是有一輪血色,只是那已經算是夕陽了,不是朝陽。我蹲在教室裏的一個角落,我記得有個叫什麼潘的女生在我面前,她知道我要講故事了,於是她興奮地轉過身去,在教室裏大喊着,快來快來,xx要講故事了,於是立馬就有許多人跑過來,他們把我圍在中間,眼裏滿是期待地等着我的故事。我現在想起那場景會忍不住覺得好笑,因爲他們一大羣人圍着我,神情很是沉醉地聽我講了一個關於一片紅雲的故事(見文末),他們的臉上有的寫着驚訝,有的寫着陶醉,還有聽的入迷鼻涕都流出來的。總之,他們都聽的很入迷,但是其實他們不知道,那個故事壓根兒就是我現編的。我講完後,我記得那個女生好像也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和我講的故事差不多的故事。也許,她其實也是自己編的,但是我們的快樂與笑聲都是實在的。

我那時候是那麼地喜歡講故事,雖然大多數仍然是我編的,但我開心。有人聽我講的時候我就講給他們聽,沒人聽的時候我還能拿着一兩塊玩具便可以腦部出一部大片。我家那時候雖然有電視機,但只有十幾個頻道,而且基本都是免費的公共頻道,畫面還時常帶着點雪花。我那時很喜歡看一部動畫片,我記得好像叫做聖鬥士星矢。我時常坐在電視機前,趁爸媽還沒下班回家的時候偷偷地打開電視看這部動畫。但那部動畫好像只播出了一部分就沒播了,當然,畫面還是帶着雪花的,讓我還時常跑去樓上搖天線。於是我又開始講故事了,講的什麼呢?講的就是聖鬥士星矢後面的故事。那時班上的很多同學也都沒看過,於是他們都愛聽我講。我的腦海裏還存在着這麼一副畫面,體育課解散後,我們幾個一起躲在一片灌木叢裏,我還是被圍在中間,他們蹲在周圍,滿心沉醉地聽我講那之後的故事。我還記得有一個人像是被迷住了,等大家都散去的時候他依然緊跟着我,不停地問我,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再後來呢?我呢,於是還是得繼續編,他呢,也繼續地沉醉着,我們的歡樂也繼續着。但那次我像是成了預言家,我講的很多情節好像都說中了。那是後來的事情了,一天他興奮地跑過來,激動地告訴我,還真是你說的那樣.......一切情節都像我講的那樣。我一聽當然是得意了,可心裏又是很羨慕他,因爲我家的電視依然看不了聖鬥士星矢後面的故事。不過我表面上還是得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但我心裏甚至有點委屈,因爲我好想看看後面的故事。

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把它寫下來,因爲我不想忘記了。這些都是我生命之樹上曾經結出的果實。

現在呢?好多年過去了,越長大人像是變得越孤僻了一樣,或者說考慮的東西更多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隨行了,不再好意思去講那些故事了,也不再有人喜歡聽那樣的故事了。可我依然是個感性的人,雖然因爲種種原因後來去讀了理科,但心裏那份傾訴的慾望從未消失,那就像黑暗世界裏最後的火種,依然頑強的燃燒着。

似乎習慣了故事,自己成了個不諳世故的人。不論我的初中或是高中同學也好,他們眼裏看到的我都不是真實的我。我在高中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那個時常偷跑去操場打籃球,流了滿頭大汗又偷跑回來的我,看到了那個學習像牛一樣努力埋頭刷題的我,看到了那個週末和同學在網吧五連坐的我,看到了那個好強的我,看到了那個寡言少語甚至會讓人誤以爲有點高傲的.我。但是他們都沒有看到,在他們以爲我在刷題的時候,我時常是拿着一本雜誌在讀,在爲裏面的人物感動着,哭泣着。還有在午睡的時候,我時常輕輕地把頭靠在窗邊,望着窗外的桂花出神,腦海裏還在爲自己講着一個動人的故事。當然,特別是他們以爲我寡言少語,甚至有點高傲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我其實心裏有多少話語想要說出口,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就像高考前一夜晚上,她說夜裏蚊子好多,我立馬跑出去找了很久找到一個超市給她買了一瓶花露水送到她房間底下,可她卻不願出來拿,於是被我氣憤地扔在了湖底的那瓶花露水一樣,永遠地沉了下去。沒人知道。

好多年了,我像是已經忘了怎麼講一個故事了。我的故事都從嘴上轉移到了日記上,那一本本在書櫃塵封的日記,記錄着許多未曾對你說出口的話語。

人長大了,顧及會變得多了,有時候怕一句話傷了別人,也怕讓人覺得厭煩,也怕受人嘲笑,所以選擇隱藏。再長大點,終於等到有一天,把人傷過了,心痛了;讓人厭煩了,委屈了;受人嘲笑多少次了,傷心了。這一切過後才能終於能有點想曾經那個脆弱的自己寫下的日記一樣,活的灑脫點了。因爲這時候才明白,愛你的總會愛你,不愛你的你強求不了,不必掩藏自己。

最後,我奶奶口中的故事,我口中的故事,塵封的日記,未曾說出口的話語......這些生命背後最美好的影子,我想再次把它種進土裏,等它有一天能長成一顆參天大樹,爲我所愛的人們遮風擋雨。

(附:因爲是兒時的故事了,所以很多記不清了,只記得個大概,將就看咯。)

①熊外婆的故事:從前有一個外婆,她有一個孫子,她每天都把孫子抱着睡覺......有一天晚上,孫子突然發現外婆變成了一隻又大又恐怖的熊,他害怕極了。而且他發現,外婆變成熊以後竟然還想吃掉他,他驚恐之下,眼看就要被吃掉了,這時候還好他靈機一動,把一壺開水灑在了熊的臉上,熊這才被燙死了,他得救了。

②紅雲的故事:你知道嗎?爲什麼天上的雲有時候是紅色的?因爲,那是通向地獄的!而且,那雲是要吃人的,它喜歡吃小孩!有一次,一個小孩在路邊玩耍,他的頭上不遠處就有一朵紅雲,他根本就沒注意到,他還是在那裏玩耍。然後,那雲慢慢地飄了過來。它飄啊飄啊,等到飄到那個小孩子頭上的時候,那紅雲就一下子把那小孩包圍住了,等到雲散開後,那小孩就不見了!之後那孩子的父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們的孩子去哪兒了,終於有一天,他們的父母在孩子玩耍的那個路邊上突然出現了一堆骨頭,他們認出來了,那堆骨頭就是他們的孩子的。他們的孩子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