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吟隨筆

由江蘇省演藝集團公司民族樂團演出的二胡與民樂版的《葬花吟》,樂曲是朱昌耀先生根據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拍成的電視劇中的插曲《葬花吟》編寫的,樂曲把黛玉葬花時的悽婉自憐的心情作了最細緻的描寫。朱昌耀先生是國家的一級演員,作曲家,中國音樂家協會理事,中國民族協會常務理事,是中國二胡協會副會長,是江蘇省文學藝術聯合會副主席,現任江蘇省演藝集團公司總經理和藝術總監。在二胡與民樂版的《葬花吟》中,他擔任首席二胡手。這些頭銜,說明了,朱昌耀先生是一位技藝高超的二胡演奏家,這就爲江蘇省的二胡與民樂版的《葬花吟》高質量演出提供了堅實的基礎。當然,樂隊指揮的準確無誤的指揮和其他演員成功的表演,也是必不可忽略的。

葬花吟隨筆

在1987年版的電視劇《紅樓夢》中,有許多旋律優美的插曲,其中,《葬花吟》就是最好的插曲之一。俞平伯先生這樣評價《紅樓夢》中的《葬花吟》,“千古紅樓第一詩,傷懷唯有落花知。錦囊豔骨猶無主,已是香丘月墮時”。隨着時間的流逝,《葬花吟》不僅沒有被淹沒在時間的浪花裏,反而像陳年的佳釀,年代越久,香味越濃,成爲了經典。當時爲電視劇《紅樓夢》配插曲的是音樂家王立平先生。爲了譜好《葬花吟》,王立平先生下了很大的功夫,查找了許多的有關的資料,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反覆修改,最終譜成了今天我們所聽到的絕美的曲子。

演出開始。舞臺背景是,一輪圓圓的天空中,有花瓣在哀婉地飄落,遠景中有疏描的山崗,右邊有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亭子,亭子角上託着一輪圓月,左邊有一朵紅花。在過門的音樂聲中,羣奏演員嫺熟的演奏技術和整齊劃一的弓法,使人眼前不由一亮。女演員身穿的.紅色服裝,就像是那片片的花瓣,男演員身着深色的服裝,沉穩而莊重。朱昌耀先生身着深色帶暗花的民族服裝,很有中國的審美特色和民族特點。

唱詞:“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煞葬花人,獨倚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 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天盡頭何處有香丘,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花落人亡兩不知”。

當“花謝花飛飛滿天”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朱昌耀先生的右手把弓緩慢地拉開,從而開啓了一場精妙絕倫的表演。當鏡頭給出左手的特寫時,我們可以看到,這是怎樣的一隻手啊,手指長得長而不纖細,柔韌而有力度。當手指在琴絃上起落的時候,流暢連貫,不粘不滯。揉弦時,那種滾動一點也不含糊。當旋律進行到“有誰憐”的“憐”字的時候,朱昌耀先生的頭部連續擺動了三下,那種深深的同情表露無遺。當旋律進行到“天盡頭何處有香丘”的時候,又是一個長弓拉開,朱昌耀先生的頭部也高高的昂起,似在問蒼茫的上天,“天理何在啊?”此處,是朱昌耀先生在問,更是曹雪琴先生費盡心血創作出來的聰慧美麗的林黛玉在問。但是,蒼天看到這一切,也只能無語啊!當旋律進行到第三句“花落人亡兩不知”的時候,所有的樂器都停了下來,只有朱昌耀先生的一把二胡在演奏,這一句,不僅是整首樂曲的結尾,同時也把林黛玉心裏那種哀怨絕望的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把這二胡與民樂版的《葬花吟》視聽了幾十遍。每視聽一次,心靈就受到一次強烈的震撼。那種悽婉的哀傷,那種欲絕的悲痛,隨着音樂,浸溼了我的心田,在我的心裏慢慢地旋起了寒風,使人感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寒。

《紅樓夢》本就是我極喜歡的一部小說。對書中的林黛玉,我對她賦予深深地同情。她原來是富有家庭的女兒,和常見的富有家庭的子女一樣,過着優裕的生活。後來,由於家庭的變故,她只能無奈的投奔親戚。那種寄人籬下、孤獨無助的感覺從此便如影隨形地跟隨着她,使得她無形中養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而她又天性聰慧,這便使得她的感受能力更強。是高興的事情也就罷了,如果是傷心的事情,她便下意識地感到一種更深切的苦痛。所以,當她看到,凋謝的花朵哀婉的掉落下來時,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不免觸景生情,悲從心起。那是一種絕望的傷悲,那傷悲從一百多年前的清朝,隔着歲月時光,我仍然感到了那透骨的寒涼。那寒涼是那樣無阻地直達我的內心,讓我無處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