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隨筆《與花爲鄰》

很喜歡那些有花依傍的院落,籬落疏疏,柴門半掩,安靜之處,盡顯清幽。

優秀隨筆《與花爲鄰》

這當然是骨子裏夾纏的一種情懷,想那三兩枝桃紅或李白從籬笆上橫溢斜出,豔也豔得妖嬈,美也美得楨靜,端端的是賞心悅目的好。

童年時,姑姑家的菜園裏有幾株杏樹,杏樹下是碧綠的菜畦。春末夏初,杏花開得正盛,粉白的幾片籠在小園中,那才叫一個美呢!推得門來,花香繚繞,盡日的,蝴蝶和蜜蜂在花叢中忙個不停,我在不遠處看着,嗅着那來回鼓盪的花香,覺得自己也被薰染得成了那樹上的朵兒。

有一株杏樹,就依傍在姑姑家廂房的南側。花開時,那房子半掩在一片淡粉色的雲朵裏,風一吹來,忽忽悠悠的,細細碎碎的花的波浪和語聲便漫過檐角,漫過我的發和衫,與風結伴飄向遠方。

姑姑在花樹下鼓搗她的那些蔬菜苗,弓着身子,披一身暖暖的陽光。當時只覺得那樣與花爲鄰的日子實在是好,不過是一普通山野人家,偏因這幾樹杏花而顯得日月悠長起來。

所以,那時我非常羨慕姑姑家,想這杏花若是依了我家門楣,怕不也是那種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的絕美意境了!

我小時生活的那個小村子是沒有花樹的,雖然有楊和柳,也有榆,春天來的時候有柳笛吹,還有榆錢吃,但依然覺得那樣的春天是單薄和寥落的。沒有花枝環繞,這小莊便少了靈動的氣息,沒有花色餵養,大姑娘小媳婦的也便少了水靈靈的仙氣兒。

後來,去過山東一個叫鉅野的小縣城,在那裏郊區住過一段日子。

那是個不大的小縣,民風質樸,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裏的房屋建築,總覺得有種古舊的內蘊在裏面。

那裏的人家,很多都有高大的門樓,紅色或黑色大門,門上有銅環,門兩側還會出現石獅子,青磚院牆,在那半掩的門縫裏還可以看到山水花鳥幽居的屏風,這在我生活的北方很難看到。更主要的,那本來庭院深深的肅穆裏偏會伸出一些花枝,使這莊嚴的氛圍一下子變得調皮可愛起來。

這些枝上的花兒多爲榴花,看着真是種傾心的好。

我租住的房屋是老舊的四合院,中間正房,兩側廂房,窗口朝南,有陽光的時候室內總是明亮的。院落裏也有兩棵石榴樹,五月份,榴花開到荼靡,一朵朵藏在濃密的葉子裏咧着嘴笑,它這一笑,我嘴裏便有了口水,便想那一粒粒珠圓玉潤的果實顆粒了。

小院裏本來綠色紛繁,房東養了好多不開花的盆栽,一年四季鮮嫩嫩的綠着,又有水靈的菜蔬,愈加讓這濃稠的綠色有了氣勢。但顏色實在單一了點兒,正愁來一點兒豔麗的`顏色點綴呢!這榴花便應景的開了。

小院原是安靜的,我搬了木墩坐在花樹下,仰頭看那火一樣嬌媚的花顏。可是,突然就聽到語聲了,輕輕淺淺的,似未落腮的吻,逗弄的意味很濃,撩撥着人的心癢癢的。

這是花兒和我說話呢!這隨便撿拾得來的緣分,實在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傍晚時候,我喜歡一個人閒逛,走那些古老的小巷,但鬢上是一定要斜插一朵石榴花兒的。

夕陽的光線格外有美感,朦朦朧朧的,橘色的光暈繚繞在空氣裏,那些景啊物的便都分外立體和清晰起來,往來行人的面上,也便有了金色的嫵媚,淡淡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柔情在裏面。

榴花在我的發上開着,嫋娜着,和我一起在風裏媚着那把晚涼。這花的情誼雖然無法言傳,卻並不淺薄,也便讓我倍加覺得與花爲鄰的時光是真的好吶!

後來,從山東鉅野縣回來,一晃多年便過去了,很多時候,我依然想那兩棵石榴樹,想那段和花相依相伴的光景。

我生活的前進小鎮,水上公園後身有一片別墅,盛夏時去那裏,看見幾戶人家小巧的院落裏竟起了拱形的藤架,那撐起的綠色實在是清涼,而且藤架兩側亦有花,雖然不是木本花枝,但也有及腰深,朵大如碗口,也有稍小一些的花朵,紅色黃色居多,豔麗得很。藤架下的陰涼處置有桌椅,桌上有茶,有書,椅上有睡懶覺的貓咪,也有老人或婦孺,安靜的坐着,目光慵懶,那一刻,我只能做他們是散淡的人,只活在當下,但那美感實在是讓人震撼和溫暖。

若是煙村細戶,有山水相依,又可與花爲鄰,推門便是花香,掩門便是舉案齊眉的人間喜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