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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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午六時,此刻仍有些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射進她的眼睛,微微痛苦的閉上雙目。她坐在凳子上,用心感受藥液從淡青色的血管注入,隨即擴散全身。母親打來電話詢問她的情況,聽到她的病情,不由得擔心起來。她只好笑着說沒事。放下手機,太陽不知不覺的退到雲層後,留下橘紅色的晚霞。“真是漂亮!”她讚歎道,橘紅色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吃過的棉花糖,那種甜津津的味道,一直保存於心。

走出醫院大門時,七點半剛過,街道旁的路燈全開,暖黃色的,使她的心頭升起一絲淡淡的幸福感。記得小時候,她也常走在路燈下,那時候的她,不過五六歲,穿着裙子,扎着羊角辮,蹦蹦跳跳到便利店去給外公買酒。歌謠從她嘴中斷斷續續的唱出來,童年的.甜美氣息瀰漫開來。

想到這裏,她不禁笑了一下,擡頭看看四周,一樣的路燈、便利店,卻已經少了一個愛笑的小女孩兒了。物事人非嗎?那抹微笑,轉瞬間變成了苦笑,淡淡傷感,從眼中閃過。

她怕麻煩,生活總是很懶散。週末時,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耳朵上插有耳機,總是單曲循環一首歌,心不在焉的翻着書,偶爾會發呆,她可以坐一個下午。

躺在牀上,心血來潮想要寫一封信給好友,可提起筆,卻不知如何下筆,思來想去,她寫下了自己的近況。拿着信下樓,她把信投進了信箱。無意中擡頭,入目滿眼是綠,街道兩旁樹枝上的綠葉,將蔚藍的天空遮蓋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中間所露出的點點縫隙。她又陷入了回憶。

或許是上輩子跟車有仇吧,大到飛機,小至汽車,她一坐上就會暈車,唯一喜愛的代步工具是摩托車。她近視450度,母親說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對眼睛有好處,於是父親便經常帶她出去兜風。坐在摩托車上,她很享受風吹過來時的涼爽,也喜歡早晨空氣的清新。無聊時,她便擡頭仰望那被遮擋住的天空,綠葉急速向後閃去。直視前方時,綠葉密不透風,嘴角便溢出一絲恬靜的微笑。

已經有四年了吧,她取出小提琴,上面積了厚厚一層灰。她試着拉了幾下,果然琴音乾澀沙啞。打開盒子,她拿起松香,試着給琴潤弦。母親走進來,欣慰的說:“終於肯再拉小提琴了!”她聽着母親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那種澀澀的感覺,是愧疚吧。

用松香潤了十幾天,可以拉了。她看着琴譜,拉起舒伯特的《小夜曲》。鄰居男孩跑過來驚奇地說:“喲,你又在‘鋸木頭’啊!”鋸木頭嗎?男孩說的沒錯,現在的她,琴音平淡無奇,甚至有些刺耳,跟以前的水平相差太多。她知道太久不練會生疏,但沒想到會退步到初學者的狀態。

她眼神黯淡,她知道,自己早已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