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漣清淺情依依美文欣賞

一方水塘,一池清波,一口水潭,一彎流溪,有魚兒嬉戲,蛙聲鼓鼓,水鳥梳羽,蟲鳴唧唧,菱荷姣姣,水草風歌......

漣漣清淺情依依美文欣賞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不是一方水土也養一方鳥呢?家鄉的夏季來臨,總能看見塘堰邊的陡壁上迅疾鑽出的嬌小的綠鶯,不知道它那麼小的家,僅一個小孔而已,它是怎樣在我的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就倏地進去了,然後又影子般地飛出,掠過窄窄的水面,立刻停在那一棵蘆梢上,修長的蘆葦顫動着,它也隨之蕩去,時而鳴聲清脆,時而又飄然遠逝,彷彿精靈一般。這水,就像是它的家園,雖然它不事耕耘,但水因它而有聲有色,它因水而嫵媚多姿,楚楚動人。也有叫聲粗獷,成羣結隊的野鴨,放滿水的稻田裏雙腿頎長,尖喙如鉤的噔雞子(俗名,其實爲鸛類)鳥。野鴨在一塘碧水中歡暢淋漓地鑽入鑽出,鑽出後,就利索地梳洗翅間的羽毛,不知爲什麼,一會兒,它們又成羣地展翅滑翔於水面,然後又輕快地遊動。在你精力不集中時,它們卻又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好似如果沒有人驚動它們,它們就永遠這樣似的,愜意極了!在這清幽如畫的碧水中,它們該不會有什麼心事吧。噔雞子優雅地引頸長鳴,也不知有多少隻,鳴聲從水田裏傳出,此起彼伏,這天籟之音,猶如無伴奏的交響,讓喧囂的世界頓時隱去,讓浮躁的心立刻靜謐。

不能想象,水無鳥會失去多少詩情,鳥無水會失去多少畫意。這個世界,有了它們,它們只會給你美麗,給你撫慰,給你妝扮另一份別緻的心情,給你設計另一份別緻的表情。它們不懂得紛紛擾擾,不懂得功名利祿,但它們會啓迪人類思考這個世界應有的姿態和樣子。

或水波瀲灩,麗日晴和,或煙雨濛濛,薄霧冥冥,閒暇獨坐於碧水旁,觀游魚一線游來,犁開靜水,漣漪細細,忽而轉頭遠去,忽而躍於水面,剎那間,羣魚逐浪競翔,麗日照眼,已不知所蹤。此時,細雨臨水,迷離中,漣漪清淺,白浪點點,是魚兒喜雨,聽雨弄波,有臨池人,相互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想其面目,一定神清氣爽,栩栩如生。魚擊水,水因而有生氣,因而有靈氣;水約魚,魚因而無憂無悲,優哉遊哉,其樂無窮。觀魚,或可叩愚心,或可啓佛心。

葦、菱、荷,是我在家鄉的溝渠河堰裏見到最多的水中植物。它們都開花。葦有花無果,葦絮是也,它隨秋風飄搖,柔軟可人,算是一個長髮飄飄的冷峻女子;“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菱花細碎而白,素面嬌弱,算是一個小橋流水人家的天生麗質的女子,結出的果實在葉下的菱枝上,叫菱角;荷花嫣紅,潔而不妖,則算是一個略施脂粉的楚楚動人的女子,結出的果實在泥中。詩人眼中的葦,常含蕭瑟秋意,如白居易的“風飄細雪落如米,索索蕭蕭蘆葦間”,唐寅的“蘆葦蕭蕭野渚秋,滿蓑風雨獨歸舟。”最有情致的還是《詩經》裏“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人眼中的'菱卻顯得清新自然,如王維的“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我心素已閒,清川澹如此。”荷之美,人所共知。它們幾乎成了人們心意志情的代名詞。

碧水澄澄,悠悠我心。一灣碧水,一湖澄澈、一溪清流,擔心自己孤單,就生長出了魚蝦,擔心魚蝦孤單,就生長出了青葦、淡菱、香荷,擔心青葦、淡菱、香荷孤單,就生長出了蒼鷺、白鸛、綠鶯。它們相依相愛,相偎相擁,共同構成了一個美妙奇幻的世界。如果能將這一切收入畫中,我會把它們裱進畫框,如果能把這一切濃縮,我會把它們安置於廳堂。

葦、菱、荷,前生後世與水結下不解之緣。人們走近池旁堰畔,眼中往往只有其形其色,而不見與它們相依相偎的清清淺淺的池水。漣漣清水卻不會忘記它們,它們把不盡的柔情蜜意既給了魚蝦,也給了這些姿色婉約的水草,也因爲這些水草、魚蝦,池中水,堰中波,溪中流更富於了無限的活力和無限的生機,也給了大自然增添了難以言說的萬狀情致,因爲它們都是有情有義的。

我們常把祖先之德稱之爲“恩澤”,這“恩澤”將“澤被後世”或“澤及後人”,其實是來源自水之恩澤萬物的啓示。水的恩德不僅澤及自然萬物,也會澤及塵囂之中的人們,讓他們去參悟,去思索,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