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當年打麥場美文

你說怪不怪?剛過了麥收季節,我又想起了在我思維深處塵封多年的打麥場,那是雕刻在我心中的打麥場,那是留下我多少腳印和汗水的打麥場,那是給我帶來幾多收穫和喜悅的打麥場。

遙望當年打麥場美文

打麥場就在我老家的後面,大約離我家有幾十米遠吧,在一排飼養屋的前面,在一片柿樹林的旁邊,緊連的兩個打麥場就鋪展在這裏,把麥收的歡聲笑語也留在這裏。

那還是在大集體的時候,那時的我還是個玩童,單調乏味的農村也沒什麼好去處,就想到了平坦寬敞的打麥場,於是乎,就和小夥伴們追逐着嬉鬧着跑了過來。麥收前的打麥場是靜寂的,只有不遠處的老飼養員在不停地推着土往大豬圈裏填,時而還聽到附近柿樹林的鳥叫聲,低飛的`麻雀常常飛到平闊的打麥場,歡快地蹦跳着,嘰嘰喳喳的叫着,一會兒就飛走了。常留在這裏的只有我和小夥伴們,打破了這裏的一片靜寂。我們繞着打麥場嬉鬧着、追逐着,轉了一圈又一圈,兩個打麥場輪流着轉,間或表演着幾個小遊戲,好不熱鬧,打麥場就成了我和小夥伴們的樂園,那時的樂就駐留心間,成了如今的美好印記。

及至小麥泛黃的時候,打麥場漸漸熱鬧起來,社員們搶在麥收前就開始平整打麥場了,男勞力從家裏挑着水桶,女勞力從家裏拿着水舀、水瓢,有的穿着水靴,有的乾脆赤着腳,挽起了褲腿,聚集到打麥場,接着,一場潑水工程就瞬間拉開了序幕:男勞力自然排起了隊,從井裏挑着一擔擔水放到了打麥場不同的方位,女勞力站在不同的角度,拿起水舀不停地從水桶裏舀着水,“啪、啪”地潑到打麥場,此起彼伏,井然有序,把打麥場潑遍、潑勻,現在想來,覺得非常熱鬧,那時卻覺得很平常。

待打麥場稍稍幹鬆了,就派人拉着碌碡,並排着把打麥場滾壓平整。遙想當年,我在生產隊裏當保管員的二爺爺是老行家,兒時見他拉着碌碡碾壓打麥場的情景時常浮現在眼前:那時的二爺爺只穿着褲子,裸露着黑紅的脊背和胸膛,弓着腰雙手放在背後,拉着碌碡碾壓打麥場,一圈、一圈,均勻有序,把個打麥場滾壓的平平整整,光光滑滑,喜得頑皮的小夥伴們愜意地就勢一躺,就在地上打起滾兒來,等大人們發現了,一吆喝,爬起來就跑,後面留下一陣笑聲,真是熱鬧。

等到開鐮收麥了,打麥場又是一番熱鬧的景象,一小車、一小車小麥推到了打麥場,一捆捆整齊地堆放在打麥場外圍的角角落落,便於鍘、梳小麥,打麥場中間均勻地分佈着鍘刀、小麥梳子,這時,當保管員的二爺爺和婦女隊長就招呼着婦女幹活了,整個打麥場就忙開了,有鍘麥根子的,有梳小麥的,還有清理麥根現場的,幾乎見不到閒人,到處涌動着豐收的喜悅,呈現出一派忙忙碌碌的喜人景象。

梳好了小麥,都堆放到打麥場中間,牽過驢來,給它蒙上眼睛,拴上長繮繩,拉着碌碡,一圈圈碾壓,等到外圈碾壓的差不多了,就逐漸縮短繮繩,碾壓裏圈,這樣,碾壓的時間長了,麥粒就自然脫離麥糠,這時就開始用上杈把、揚場杴了,用杈把扒拉着挑走麥秸,迎着風,用木杴剷起混雜一起的麥糠、小麥,高高地往上空一拋,麥粒就像牛頓說的自由落體一樣,隨重力自然垂落,麥糠則隨風飄繞飄繞,離開了麥粒。就這樣循環往復,似乎整個打麥場上的人都在不停地忙碌,拉碌碡的轉,拿簸箕的搧,揚小麥的舉起了揚場杴,呈現出一片生龍活虎的繁忙景象,直到碾壓、打出乾乾淨淨的小麥,再把它曬乾,有的顆粒歸倉,上交公糧,剩餘的分給每家每戶,記得那時我和小夥伴們常常拿着麻袋、袋子到打麥場,把麻袋、袋子鋪下,愜意地躺在打麥場上,靜聽着叫到自家大人的名字,就急忙爬起來,高興地撐起了麻袋口,往裏“譁、譁”地裝小麥。這就是童年記憶中的打麥場。

給我留下第二印象的打麥場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這時的農村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有的實行了包產到戶,原來的打麥場都已分割開,還把莊稼地另劃出幾塊小打麥場。到了麥收前,各家各戶自願結合,幾戶共用一個打麥場,湊錢購買了脫粒機,就開始商討着打麥子了,大多村民都趁晚上涼快的時候打麥子,這時的打麥場不再是往日的景象,有的點上了汽燈,有的拉上了電燈,一片燈火輝煌。伴隨着打麥場的機聲隆隆,大約十幾個人就忙開了,有往脫粒機續帶桔小麥的,有忙着接脫離出的小麥的,大夥兒一邊忙碌着,一邊說笑着,小小的打麥場劃破了夜空,奏響了和諧的旋律,人們在歡聲笑語中打完了小麥。這就是我青年時代記憶的打麥場。

後來的打麥場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見了,變成了個人的菜園子或小莊稼地,有的蓋起了新房子,麥田又變成了移動的打麥場,有時從電視上或現場看到小麥收割的場景,真是神奇,只需收割機開到了地頭上,就萬事俱備,割收一條龍,邊收割,邊脫離出小麥,而且收割的速度是原來的數十倍,數百倍,收割的現場震撼着我,使我驚歎於時代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

回望當年的打麥場是一段抹不掉的記憶,那裏留下了二爺爺辛勤的汗水,留下了三大娘爽朗的笑聲,也留下了我童年的夢;喜看今天的移動打麥場是一片喜人的景象,這是時代的變遷,收割機的隆隆聲就是推進時代發展的變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