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首歌的情感美文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人各懷心事,話語自然少了許多。虎子心裏不痛快,憋着勁的喝着悶酒,直到喝的坐在馬紮上低着頭睡着了,王順義也身體不支倒在躺椅上打起鼾來。

生活就像一首歌的情感美文

志成娘幫杏兒把芋頭秧子推到家裏,剛拐過衚衕口便看見有輛摩托車停在自家門口,知是送菜來了,便樂呵呵往家走。 可沒想到一進大門卻看見兩個人已經喝的睡意正濃,桌子上的“大哥大”一個勁的叫喚也沒人接。她一看這樣,連把臉也沒顧上洗,就努着嘴用蒲扇趕跑在盤子上盤旋飛舞的綠頭蠅,收拾起殘羹剩菜來。

秋天的傍晚微風習習,夕陽在鉛灰色雲朵的映襯下正緩緩的落下地平線。桃花在自留園裏撒種的小白菜已長出綠瑩瑩的葉片,豆角秧在架上還開着些細碎的花朵,但再也結不出細長的豆角,這個季節已到了撤架拔秧子的時候了。細嫩的小白菜葉經不住蛐蛐和麪包蟲的侵食,已被吃的殘破不堪。桃花便掏了鍋灰參了農藥水仔細的灑在葉片上,一直到地下頭那幾棵枝肥葉闊的冬瓜秧爲止。當她擡頭看見虎子騎着摩托車奔向“釣魚池”的方向時,暮色中還能瞅見摩托車深紅的顏色。

夜幕許許降臨,桃花摘了一把參抻不齊的豆角用圍裙包了提着走在生產路上,路兩旁的白楊樹葉在微風中發出“呼啦啦”的響聲,和知了的高亢嘹亮的叫聲交相輝映。突然連生氣喘吁吁的跑來:“媽,俺爸來了電話,要你趕快去接!”

桃花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心想肯定有急事。忙和連生娘倆一路小跑趕回家,婆婆正焦急的等在大門口。桃花放下圍裙拿起話筒,裏面傳來德寶急促的聲音:“桃花,你趕快去市裏醫院。志強給我打了傳呼,冬梅可能不行了!”

德寶的電話是從嘉祥大山頭打來的,當時他正裝着石頭,所以來電話先讓桃花去。桃花聽着電話,眼淚“唰”的流了出來。她前兩天剛去看過冬梅,病入膏肓的她骨瘦如柴,做穿刺、做化療,再加上病魔的纏蝕,無情的摧殘着她那顆憔悴的生命。但她依然保持着樂觀的精神,眼睛裏始終充滿着慈祥的光芒。她不想讓自己的丈夫看到選擇了她而感覺到的遺憾,更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看到有這麼一個失敗的媽媽。

而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當桃花洗洗手臉,換了件衣服慌亂的騎車趕到醫院時,冬梅已不能再堅持了。她一手拉着志強的手,一手拉着女兒的手,半合着那雙聰慧的眼眸,從眼角里流下兩行清冷的淚水,一聲絕望的嘆息,算是對所有親人和自己短暫人生的告別。

這個秋天,人世間又少了一朵豔麗的花兒!

立秋過後,天氣漸漸變得涼爽起來,但正午的陽光還是讓人們穿不得長袖的衣衫。桃園裏的盛果期已到尾聲,老書記也不再趕集奔會了,就在虎子的“釣魚池”門口不遠處的桃樹下,擺了幾個籮筐賣起桃來。又脆、又大、又甜的肥城桃品種,讓前來釣魚休閒的人們不僅大飽了口福,而且老書記還落的個實惠,賣個好價錢。

虎子閒時一直揣摩王順義說的話,讓人家老書記無緣無故的放棄桃園確實說不過去。人心都是肉長的,況且又是老鄰世居的,從長輩的就都沒紅過臉,將心比心也不能這麼做。再說這魚池吧,你乾的好好的,別人要把你攆走呢?你會答應嗎?虎子想了很多,漸漸的捋出頭緒來,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也許本來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而老書記並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心思,隔三差五的便摘幾個掛着露水的桃子送過去,讓虎子他們嚐嚐鮮。越是這樣,虎子越感覺臊得慌,漲紅着臉總是支支吾吾,像真做了虧心事一般。有時做草魚燉豆腐粉條的時候,虎子就會安排鍋裏多放些豆腐粉條,給老書記端過去。他年齡大了,牙口不好,吃些軟的比較方便。

通過這件事,虎子雖然沒有達到承包桃園的目的,但兩家的關係到越出越好了。虎子散養的蘆花雞整天的在桃園裏轉悠,夜裏就跳到桃樹枝子上過宿。老書記養的條狼狗就拴在他賣桃的地方,即能看着桃園也能照顧到“釣魚池”。

“七月七”這天,早上還是響晴的天,到了中午西北上電閃雷鳴,隨着陣陣涼風挾裹着細細的雨絲,黑壓壓的烏雲頃刻間已聚集在桃園上空。一聲“炸雷”過後,豆粒大的雨點打在荷葉上“噗噗”作響。

這是近二十年來最大的一場秋雨,還好虎子的“釣魚池”挨着河溝近,提前做了疏通水道的準備,不至於造成池內水溢魚逃的後果。而四禿子就沒那麼幸運了,村內本身排水能力就差,趕上這樣的暴雨,一定是“溝滿壕平”的結果。路上的積水都到了膝蓋,別說是較低處的坑水了。

這下高興了全村的人,戴着草帽、披着雨衣打着傘拿個筐子,在自家門口就可以逮到活蹦亂跳的魚。四禿子眼睜睜的看着滿坑的魚兒藉着水勢竄滿大街小巷,急得一腚坐在水裏“爹呀娘呀”的哭嚎起來。杏兒在雨中光着腳跑過來把他拉走,原來豬圈裏也灌進了水,四禿子哪裏還顧得哭,忙堵住水眼,用豬食桶蝦腰撅腚的颳起水來。

雨停以後,路面上的水緩緩退去。大地一片清新,天涼爽爽的。翠綠的梧桐樹葉面上還不時的滴着水珠,四禿子頹廢的蹲在長滿“牤牛墩”和“芨芨草”的坑沿上,出神的望着魚兒在坑面上悠閒地翻着水花,夕陽的餘暉泛着紅暈照着寂靜的如詩如畫的桃園村。

此時家家炊煙裊裊,桃園村頓時又沉浸在一片霧褐之中了。四禿子看着縹緲的煙霧和鍋底下傳出燒柴禾熟悉的胡焦味,心裏想着不知有多少人家正在燉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