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詩歌中的柔性

崇高與優美,並非對立的,而常常表現爲統一的圓融。陽剛有陽剛的偉岸,陰柔有陰柔的震撼。性別角色在詩歌寫作中常常是交錯或說易位的。譬如,唐代詩歌中大量的代擬體,男性詩人以女性視角寫閨怨詩寫宮廷詩,都是典例。親情之愛是文學永恆的母題,這一母題永遠是常寫常新的。讀冰心的《繁星·春水》篇,那種類型的小詩猶如炎炎夏日裏的雪梨,入口清冽而甘芳,透心的清涼,讓靈魂爲之潔淨。其妙處正在於意象建構的單純,語言表達的清麗。例如:

剖析詩歌中的柔性

母親呵!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廕庇。(冰心《繁星·春水》一五九)

象與意合,境與情諧,渾然無滓,一片冰心,晶瑩剔透,這樣的柔性之美的力量一樣是震撼人心的。

女性詩人可以從容做到這一點,大半是源發於其本真的偉大而厚重的母性。那麼,男性詩人呢,抒寫這樣的純真渾樸的情感,也一樣可以,則是仁慈父愛的本然。

且看:

女兒是我的,沒想到也是祖國的

一道題得到解答,她興奮地

寫下:一棵草是草原的,小鹿是森林的

我是祖國的花朵

夜深人靜,星光在上

祖國的花朵睡在我的'身邊

遼闊的,東南西北,海洋或者大陸

遨遊一遍,一架紙飛機就夠了

女兒那麼小,還需要呵護

但她在夢中小了,我的理解

就是祖國笑了

這樣的詩歌,語言之乾淨,意象之單純,意境之清空,直達人心。文本散發着童稚的氣息,是滿盈盈的愛意呵,恰如掐得出漿汁的嫩草葉。這是柔性的光輝,從中我們可以看到父愛寬廣,也能品味到母性遷移而來的那種無處不在的廕庇。從孩童語言中偷詞竊句,像孩童一樣的馳騁無遮攔的幻想,這樣,詩歌語言免遭世故之塵染,庶幾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