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不知道,
我只好這樣撕心裂肺地對着高山悲號。
嘴角滲出一滴滴殷紅的血,
一朵朵山花被染紅了。
可爲什麼羣山冷漠,
小樹卻把我嘲笑?
春天來了,
春天去了。
我是誰?
我不知道。
我只好這樣沒日沒夜地對着蒼天悽叫。
有一天,
望帝經過
你是一隻回不去的鳥,
家沒了,天空沒了。
我這才發現身上長滿了羽毛。
我是一隻什麼鳥?
我不知道。
我只好這樣可憐地對着六月息風祈禱
“帶上我吧,去尋找大鵬一樣的逍遙。”
風太急,天太高,
南溟浩渺,
我爲什麼只能在蓬蒿中飛跳?
有一天,
莊周來了:
“你太渺小,
你不過是像斥鷃一樣的鳥。”
我終於未能到達天之霄,
我的生命就這樣在天地間飄搖。
我不能控制自己,
恐懼地一聲聲哀叫,
一滴滴殷紅的血濺進碧濤,
我也許快死了。
我是誰?
我不知道,
走在生死邊上,
我仍在思考。
“你是一隻不倫不類、不是鳥的鳥。”
一個聲音在天空飄渺。
撫摸自己,
難道我是一隻蝠鳥,
——只能在地獄之門飄搖?
我是誰?
我不知道。
彷彿一陣秋風將我吹下樹梢。
我渾身怎麼像秋草一樣枯黃?
我隨風墜落,
墜落在最黑暗、最黑暗的穴竅。
有一天,
一位哲人經過,
“你不是鳥,你太清高,
每隻上天堂的`鳥都要經過煉獄的通道。”
我是誰?
我突然明白了。
爲了做回我自己,
我願意接受風的剝蝕、雨的洗禮;
我願意接受雷電的擊打、天火的焚燒。
我毅然把一個“假我”剝離、拋棄,
頓感身姿輕盈了許多,
飄飄乎進入一個新天地。
我是誰?
我小心地問自己,
“你是你自己”
一個聲音消失在天際。
我終於睜開眼,
再次呼吸。
我穿上了彩雲般的羽衣,
日月般的光環籠着身體。
我重生了,
——在天堂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