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遠方詩歌

一場雨

不去遠方詩歌

雨在睡夢裏下了多久

春天知道,春天的你卻不知道

你的春夢總是春暖花開

不明白什麼是落花流水

春水漫漫,你力圖做一條魚

人生是一片苦海

看不到前人甲骨占卜的彼岸

雨中

大樓如一座山

千年古廟把你當椅子坐了

那麼鼎盛的香火

只燒紅了一朵血色的木棉花

歷史依舊那麼泛黃

像病中的李白

我只相信一條河流

流過了春天就是夏天

春風

春風是歲月昨晚點燃的一堆麻藥

從黑暗中醒來

大地依舊是一張黑色的紙

我沉靜地用想象的刷子

塗抹田野上的顏色,金黃或粉紅

發現你只是春天子宮裏逃跑的一朵花

突然從田野裏冒了出來

可憐我沒有預見明天

所以看不清你的顏色

春夜

無論葵花如何一臉燦爛

你的酒桶碩大如鬥

我能嗅出太平洋海水的味道

偷酒的水手,你的氈帽

戴在哪條魚的頭上?誰可以跟我

隔窗私語?在四點鐘的星光下

我比一條船孤獨

春雨

你一個粉嫩的小姑娘

總想蜷縮起小小身軀

到我的畫幅裏睡覺

我現在好忙,沒法抱着你

但我可以請你到一座茅屋裏聽琴

看着你長成水靈靈的少女

然後攜手桃花梨花的林中

任你的笑聲和落花

灑溼我的青衫

春約

我要用只有你讀懂的文字

和你簽下關於土地和懸崖的契約

我將開啓柴扉

把一座蛛網和灰塵的村莊

獻給你和憂傷的春天

我會在一塊石頭上

遙望人心裏的地藏王菩薩

讓油菜花像地底的石油

把你的鞋子淹沒

把陌生夾在日子的線縫裏

像夾一隻忙碌的蟲子

月亮

月兒圓缺是一個道理

換了千年前的西廂

崔鶯鶯找不回張君瑞帶走的一半

她是一朵日夜帶露的梨花

我的那一半

讓一隻無情的鳥兒叼走了

我曾去尋找

看到那月亮被扔在水裏

任我怎樣撈,也撈不起

江湖

感情於某些人

是某個夏天的荔枝

摘了吃了,就再也沒有了

江湖還在,卻是用來相忘的

經過了夏和秋,我打馬得得經過

發現,相守的日子

只是你家宗祠

牆壁上斑駁的語錄

古硯

你送的那一塊崩了一角

在某個冷漠的早晨

我已感受不到你內心通紅的炭火

註定此生它將化作一堵高牆

不再相望,不再相語

直到大樹枯槁,春雨哭泣

它也是你家一條

永遠遊不回去的黑鯉魚

叢林

我只是誤入,被一匹野馬

從我關閉的心扉馱走

那麼多的野花

開滿澗水的嘴脣

我從未摘走半朵

我跟你說我一定會離開

在我認爲可以離開的`時候

不去遠方

不去看你,不去

感受你溫柔的情懷

只因一個銀質的理由,害怕

從此看見一雙黑亮的眼睛

讓湖水決堤

縱然逃過多愁善感的華年

也還有一塊種着鮮花的心田

容易被秋夜的霜降傷害

不談愛

如果相聚

可以相握

如果纏綿

可以相擁

如果相守

可以相吻

只是,不再跟你說

那個沉重的文字

它一定是倉頡

用一萬斤金子鑄造的

帶不走就不要說

金烏,正要落山

殘荷

我不應該去看你的

錯過了你柔軟的花季

只讀到你蒼老的憂傷

在這個激情

像秋水一般寂滅的世道

你舉起的蓮蓬

有幾人還欣賞

你那寡淡無味的蓮子

詩歌

如果你還喜歡

我一定鄭重鋪開碎花的紙箋

寫一朵雲一縷花香

寫你內心的惆悵

像石榴的核袒露無遺

寫我們相會的時光那麼匆忙

你在那株開花的樹下

依舊是一個純潔的孩子

癡癡等待明天的陽光

倉央嘉措

整個西藏

我只記住了他和一座宮殿

他從來都沒有

讓快樂裝飾自己

破碎灰色的夢

他只是個被欺負的孩子

去路邊採了一朵花

從此就被流放在一個冷清的寺廟裏

悄悄地殞落

像半夜的那顆流星

鄰居

你是我畫室的鄰居

也是一彎外表冷漠的月牙

我僅看你一眼

天空就陰沉了臉色

接着雨來了風來了

所以我儘量不看你

窗外依舊有一片

溫柔的月色

烏鴉

生命的天空出現的

一隻可憎的烏鴉

你有什麼辦法

禁住它的咒語

在這個弓箭被收繳的秦朝

只好像那個

默不出聲的農民

在午夜用詩歌的泉水

洗滌頭頂的糞便

以及內心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