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聞一多有一句話說出就是禍
有一句話可以點得着火。
別看五千年沒有說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緘默
說不定是忽然着了魔,
忽然青天裏一個霹靂
爆一聲:
“咱們的中國!”
這話教俺今天怎麼說
你不信鐵樹開花也可,
那麼有一句話你聽着:
等火山忍不住了緘默,
不要發抖,伸舌頭,頓美腳,
等到青天裏一個霹靂
爆一聲:
“咱們的中國!”
《俺用殘損的手掌》戴望舒俺用殘損的手掌
摸索這廣大的土地:
這一角已變成灰燼,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這一片湖該是俺的家鄉,
(春天,堤上繁花如錦障,
嫩柳枝折斷有奇異的芬芳,)
俺觸到荇藻和水的微涼;
這長白山的雪峯冷到徹骨,
這黃河的'水夾泥沙在指間滑出;
江南的水田,那麼軟……現在只有蓬蒿;
嶺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盡那邊,俺蘸着南海沒有漁船的苦水……
無形的手掌擦過無恨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陰暗,
只有那遼遠的一角依然完整,
暖和,明朗,堅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俺用殘損的手掌輕撫,
像戀人的柔發,嬰孩手中乳。
俺把全部的力量運在手掌
貼在上面,寄與愛和一切期望,
因爲只有那裏是太陽,是春,
將驅逐陰暗,帶來蘇生,
因爲只有那裏俺們不像牲口一樣活,
螻蟻一樣死……那裏,永恆的中國!
《我的自白書》陳然
任腳下響着沉重的鐵鐐,
任你把皮鞭舉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麼自白,
哪怕胸口對着帶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貴的頭,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麼?
死亡也無法叫我開口!
對着死亡我放聲大笑,
魔鬼的宮殿在笑聲中動搖;
這就是我——一個共產黨員的自白,
高唱凱歌埋葬蔣家王朝。
《正氣歌》文天祥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爲嚴將軍頭,爲嵇侍中血。爲張睢陽齒,爲顏常山舌。
或爲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爲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爲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爲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繫命,道義爲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閉天黑。
牛驥同一皁,雞棲鳳凰食。一朝濛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
嗟哉沮洳場,爲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