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我來，楊柳青青、松柏蒼翠
對着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出你的名字，天空晴朗
而我的心佈滿陰雲
每一個清明，我
都在你的墓前跪拜、叩首
虔誠而茫然，畢竟
我們相隔多年，可謂陌生
2
直到，在史書中驚詫的發現
關於你的隻言片語
“黃甲俊，明萬曆己酉科第七名——”
你的'光芒穿越時光五百年
溫暖至如今。只不過
還是沒有更多的人知曉你
很多人向你磕頭，然後索取
把詩書傳家忘之腦後
3
我還是鼓足勇氣
說出您的名頭
順寧的第一個舉人
可謂光耀宗族，可謂光耀門楣
而所有的這些光芒
卻無情的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只在五百年後驚詫的眼神裏
留下一道道耀眼的閃電
4
在明朝萬曆年，在滇西蠻夷之地
“破天荒事公佔卻”
而如今，我吟詠着
“光風霽月，善氣迎人”
卻無法還原一個鮮活的先人
只是橫看豎看，左看右看
都覺得
那被風吹歪的石頭
那凌亂模糊的文字
怎麼都配不上
順寧第一舉人的名頭
5
插上纖長的楊柳
下面沉睡着的
是我無緣相見的人
在我出生之前，她
躺進地下，永遠的休息
她，太累也太苦了
一生五十二年都泡在苦裏
她的心，裝滿對八個子女的憂慮和牽掛
她的童年我不得而知
自從嫁入寒門，縱有再好的本事
也捉襟見肘。體弱多病大兒子的身體
倔強要強十四歲離家承當重活的二兒子
大女兒的婚事，二女兒的未來
還有那幾個嗷嗷待哺的子女
都需要時刻裝在心裏。再後來
政治鬥爭纏上他的男人
被批鬥、被搜查，斯文掃地
尊嚴淡然無存。很多生命自行結束
她開始讓懂事的孩子悄悄盯梢
從公社接受教育完的男人
她每天都使盡渾身解數
與飢餓作鬥爭。飯鍋剛端上桌子
就已經見底。日子永遠青黃不接
在飢餓中繼續，永無休止的繼續
直到離開，似乎都沒有吃飽過一頓
而她，也從來沒有與誰爭過、計較過
寬宏大量、無私光明地走完一生
我不曾感受過她懷抱的溫暖
只能在她福澤中夢囈一般喊她：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