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貓王散文

今天看紀錄片“虎王歸來”,裏面有一個場景,講的是虎王“巴加尼”因等不到自己的愛人“拉喬爾”的到來(此時,巴加尼不知道,自己的愛人已經被村民毒殺了)而悲嚎三天。這個片段讓我們一家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唏噓不已。並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我們家曾養過的一隻“貓王”。

我家貓王散文

“貓王”是我們爲養在店裏的那隻大肥貓起的綽號。“貓王”顧名思義,貓中之王。健壯的身軀、敏捷的身手,讓它在一羣家貓野貓當中很快脫穎而出,最終佔據了領導地位。最壯觀的時候,我們曾見過在它的身後追隨者十幾只“男貓女貓”,在屋檐上騰挪跳躍,其狀甚是壯觀。但不要以爲它生來就是“貓王”,這個稱號可是它經過多場血拼得來的。

剛長成年,它就試探着與那些野貓交戰。不過,剛開始總是以失敗告終,灰溜溜地逃回來,躺在角落裏肚子舔着戰鬥留下的傷口。後來,這樣的情況就越來越少了。下午閒暇的時候,我就跟老公坐在院子裏觀賞貓王爭霸。不過,很多時候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形。因爲它們將戰場設在了一個屋檐的通道里(這是幾間老房子,房檐下面有直徑大約五十公分的狹長通道)。只聽見裏面先是一陣貓挑釁的叫聲,隨之而來的就是撲撲騰騰的一陣打鬥,屋檐上的陳年老土隨着這些打鬥的聲音噗噗簌簌地往下直掉,有幾次,或許打得太激烈了。竟然將通道下面的瓦片給蹬脫了下來,致使人家主人幾次過來表示抗議,讓我給他們修房子。

打鬥的兩隻貓也隨後掉落下來。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爲戰鬥就此結束了。都說貓有九條命,這點小小的意外算得了什麼,對它們來說,只當是玩飛車了。剛一落地,兩隻貓就迅捷地跳了起來,繼續它們領導權的爭奪,直到將另一隻逐出自己的領地,這場戰鬥纔算結束。在一場又一場這樣的酣戰中,我們家的貓咪憑着頑強不屈的性格,日漸強壯的身體,聰明智慧的大腦一步一步登上了“貓王”的寶座。

說它是“貓王”,除了它在同類當中展露出來的英勇之外,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它真的是貓中的“貴族”。很多貓咪見了生人是要躲開的,或許,我們人類在所有的生物當中真的是最可怕的,致使這些可愛的動物對我們總是懷着戒備之心,從而敬而遠之。不過,我們家的貓咪可是一個另類,它非但不怕人,而且還有一種傲然視之的風度與氣概。因爲我們是飯店,加上生意好,所以每天來往的客人很多。當一屋子客人正在用餐的時候,在外面遊蕩夠了的它就邁着那優雅而穩健的貓步大搖大擺地進屋了。在人類目光的注視下,它沒有絲毫的膽怯與不安,而是像一個紳士一樣的沉着。那目中無人的態度簡直可以跟它的“近親”老虎媲美。天熱的時候,它喜歡躺在通風的門口,任來往的客人走來走去,人家兀自不動。有好事的顧客,用腳踢踢它,它也只是翻擡起慵懶的眼睛瞄上一眼,又閉目養神去了。客人看其柔順,便大膽地在它光滑的皮毛上輕輕地撫摸,但“貓王”好像對這樣的愛撫絲毫不感興趣,剛開始還閉着眼睛裝不理睬,可是,“貓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大一會,只見它一咕嚕爬起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撇了客人一眼,又邁着閒適的貓步到別處養神去了。那眼神好像在說:“哎,朋友,自重點,俺可是男士哦,不要拿那些哄女孩子的招數來對付俺。”

剛來我們家的時候,它只有兩個月大,通身雪白的毛髮,只在一邊的耳朵尖上還有鼻子上有一片淡淡的黃色,兩隻玻璃球一般的眼睛竟然透着藍色的光芒,鄰居王阿姨說:“這是一隻名貓,要不是耳朵和鼻子上那點雜毛,這麼低的價錢你可買不到。你看那張小臉,長得多乖巧。”我仔細打量了一下,覺得就是一直普通的貓而已,沒啥特殊的,再說,貓的天職就是抓老鼠,不管你是“貴族貓”還是“貧民貓”,如果你完成不了自己的職責,那要你何用?所以,對王阿姨的話我極是不以爲然。後來有一天,我們正在店裏吃早餐,只聽服務員小超驚呼一聲:“姨,你看,貓嘴裏叼了個老鼠。”我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只見它嘴裏叼着一隻不大的老鼠,正大模大樣地往大廳走。看到我們一起扭過頭看它,它炫耀性地往高處一仰頭,接着把老鼠就放下了,像是在邀功。誰知老鼠還是活的,剛開始放到地上,它還偷偷地東瞧瞧、西看看,又慢慢地往前爬了幾步。看到這麼一隻小東西,我嚇得“噢”的一聲蹦了起來,直接站在了凳子上。或許我的叫聲驚嚇住了那隻老鼠,它爬得更快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我們的“貓王”一個跳躍,上去就撲了過去,將老鼠死死地按在了雙爪之下,然後,一嘴就叼了起來。擡起頭看看我,好像說:“別怕,有我哪,它跑不了。”不過,當時的我可沒有閒情逸致琢磨它的眼神,大叫:“老公,快把它趕出去。”“貓王”在不解與委屈下叼着老鼠悻悻地出去了。

王阿姨家有一隻“寵物”。已經在她家生活了兩年了。王阿姨說,每天晚上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往地上放些吃的,要不,那隻“寵物”可是會咬壞他們家衣服傢俱的。她最喜歡的玩笑就是“現在流行養寵物,人家養貓啊狗啊,我最厲害,我養老鼠。”玩笑中帶着無可奈何的`自嘲。據她說,這隻老鼠已經在她家呆了兩年了,個頭相當大,我們開玩笑:“王阿姨,你知足吧,好在是一隻公鼠,要是一隻母老鼠,還不得在你家建立一個‘鼠的王國’啊……”王阿姨笑得前仰後合,連連稱是:“知足、知足。”有一天早上,我剛到店裏,就見王阿姨端了慢慢一盤魚給我們送來了,滿臉笑容,我詫異:“王阿姨,大早上,你端過來一條魚乾什麼?”她笑得合不攏嘴:“這不是給你們的,是給你們家的貓的。你不知道,這兩天晚上我都將你家的貓關在我們家裏,你猜怎麼着?昨天晚上,我們老兩口正在睡覺,聽見屋裏噼裏啪啦的響,今天早上起來一看,那隻大老鼠已經死了,就扔在我們客廳裏。這可是你們家貓的功勞,幫我除掉了這麼大一個禍害。你說,我不好好犒勞犒勞它?”

我們家“貓王”不但是一個紳士、一個勇士,它還是一個多情郎哪。那一年,也是它剛登上“貓王”寶座不久,一些自認還有幾分姿色的“女貓”就開始在它的身邊轉悠,哪有貓兒不吃腥的,最終,我們的“貓王”也落了俗套,過起了三妻四妾的生活,併爲這些愛貓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棲身之所————我們飯店一個棄之不用的小閣樓。那段時間,樓上是真的熱鬧,經常能聽到各種貓的叫聲,尖細的、嫵媚的、低沉的、嘹亮的,讓我們也分享着它的快樂。過了一段時間,突然安靜了,再也聽不到各種貓的叫聲,只有我們家的”貓王“還經常地出出進進,可是表情看起來卻神祕了許多,正在我們感到詫異的時候,有一天,突然從上面傳來一個聲音很小的貓叫聲,聽聲音應該是剛出生的小貓。老公欣喜地告訴我:“估計咱家貓王有寶寶了。”我心裏也暗自高興,不過,也多了一些擔心,我們是飯店,一隻貓就夠了,要是一下子多出來這麼多貓,客人怎麼看?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遺憾的是,那些貓媽媽們沒有給我擔憂的機會。天天聽着小貓叫,將老公的心叫得癢癢的,他是一個特別喜歡小動物的人。終於有一天,趁”貓王“不在,他忍不住搬了個梯子,爬到了閣樓上,只爲了一睹貓顏。誰知這個魯莽的舉動卻闖了大禍。到晚上的時候,當”貓王“又急匆匆地奔赴那個閣樓的時候,卻不像平時那樣呆很長時間,而是很快就出來了,一邊還焦急地”喵喵“叫着。在閣樓叫了一會兒,它又跑到了屋頂上,聲音更加的焦急。我們很納悶,這隻貓到底咋了?老公說,問題肯定出在小貓身上。不由分說就爬到了閣樓裏。曾經熱鬧溫馨的場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空空的貓屋。此時,我們才恍然大悟,貓媽媽是看見自己的孩子被人類發現了,怕我們加害於它們,所以,將孩子們一個個叼走了,轉移了棲息地。可憐它們的夫君,興沖沖地跑回家,卻不見了妻子兒女,這個打擊可是夠大的。從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這位”多情郎“一刻也沒停止過它的呼喚,聲音悽切焦躁,從高亢到低沉到嘶啞及至到最後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它整整叫了三天三夜,這幾天,我沒見它吃過一口食物,老公精心爲它準備的香噴噴的雞肝,放到它嘴邊它卻連看都不看。鄰居們聽到它的叫聲,都深深地替它難過,王阿姨端來了整條的鮮魚,嶽大娘送來了鮮美的雞湯,可是,這些平時它最愛吃的食物在愛人孩子面前都失去了魅力,再也提不起它絲毫的興趣。就這樣,它悲嚎三天,直至用盡了身體所有的能量。那三天,我們陪着它心痛,陪着它掉淚,嶽大娘將它抱在懷裏,心疼地撫摸着它已經不再梳理的皮毛,輕聲地懇求它:”貓啊,貓啊,你吃吧,你這樣下去會餓死的。我求求你了。“

經此一劫,”貓王“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再歡呼跳躍,不再四處遊蕩,對於前來示好的其他貓咪也不理不睬,天天孤單地趴在院子裏曬太陽。這樣經歷了一段時間,忽然有一天,它失蹤了,任我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喊破了喉嚨也再也找不到它的身影。嶽大娘安慰說:”貓就是這樣,養幾年它就開始不回家了,放心,過段時間它還會回來的。“果不其然,大約半個月以後,我正在廚房忙碌,猛聽到一聲熟悉的貓叫聲,我以爲自己聽錯了,側耳細聽一下,又一聲輕輕的叫聲傳來,我驚喜地跑到外面告訴老公:”我聽到咱家貓叫了,興許它回來了。你快點找找。“老公趕緊跑到屋外,果然,在我們的房頂上,”貓王“正坐在那裏望着我們低低地叫着。老公驚喜交加,趕緊從冰箱裏拿出一直爲它準備的雞肝,用它平時用的小盤子端了出來,放到了院子裏。”貓王“有點認生一樣,羞答答地從房上下來,踱到食物旁,又扭頭看了看我們,才放心大膽地享受起美食來,半個月不見,”貓王“瘦了很多,皮毛的光澤也暗了,不知從哪裏沾了一身的煤灰,形狀相當狼狽。這個曾經風光一時的”貓王“,現在卻像一個歷盡滄桑、落魄潦倒終於倦極回家的男人。我們俺想,這下你該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混,以後就乖乖地呆在家裏了吧。可是,我們都想錯了,三天後,”貓王“再次出走,這次,它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