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老唐散文

前天,老婆的鞋壞了,又要讓我爲她去修,我尋思着,去北大門外皮鞋美容店呢?還是去市場內鞋攤呢?我一時拿不定注意。老婆見我磨磨蹭蹭,還以爲我不願爲她修鞋,就說:“不修就算了,我在網上買雙新的,修一雙鞋把你爲難成這樣!”我一看,鞋是新的,就掉了個鞋後跟而已,就這麼扔了,怪可惜的,修理修理還能穿一段時間

難忘的老唐散文

出了社區的大門,本打算去離小區較近的皮鞋美容店的,不知爲何,卻鬼使神差般地來到了東邊市場內“老唐專業修鞋攤”。

儘管到了暮春,但連續幾場春雨,讓氣溫降了不少,許多人又穿上褪去的冬裝。進了市場,老遠處瞧見理了個光頭的老唐,耷拉着個光腦袋,在那個他幾乎坐穿了的椅子上打盹,像似永遠睡不夠的樣子。我喊了一句:“喂,修鞋了!”老唐被我的喊聲嚇一跳。一看是我,整了整膝蓋上的帆布,有氣無力老唐說:“你今天休息?好久沒見你來修鞋了?”我也沒說什麼,把鞋遞過去。

老唐有活時他很認真。可能是上了年紀,他在掌鞋,他在上開線的鞋幫時,頭總是一搖一搖,身體像似傾倒在補鞋機上,似乎傾盡他全身的力氣,看着看着,很讓人引起憐憫心。

沒活時,老唐喜歡和他周圍的攤販說一些暈素之類的笑話打發時光。常常別人沒笑,他卻咧着個嘴先笑了,別人看他笑了,也都跟着笑了。其實他開的那些玩笑都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低俗東西,以及一些道聽途說的段子。當然,他只是在老婆回家做飯不在時,才無所顧忌窮開心。

老唐中等身材,一身從別人那裏要來的灰色工作服,裏面套着個厚厚的褐色棉襖,褲子是市場那種廉價的假軍褲,裏面套着棉褲,顯得臃腫而笨重。老唐經歷過車禍,怕冷,一年四季都是這身打扮,髒兮兮的,但他好像並不在乎這些。

比起以往,現在市場內的“老唐專業修鞋攤”比起以往在大街上時氣派多了。不但掛起了牌匾,而且安裝上了鋁材門窗,新添置了皮革美容機,補鞋機等設施,同時還兼營一些鞋墊,鞋帶,鞋油等與修鞋相關的用品。

有了自己攤位,可以正正當當,名正言順地去營業,但免不了攤位費,市場管理費,衛生費等等。卻也讓他省去烈日暴曬,省去了風吹雨淋,省去了受凍悽苦,不再像老鼠見貓似的躲着城管,以及東挪西擺地來回折騰。

看着老唐飽經滄桑,刻着皺紋的臉。仔細想想,是歲月蒼老了他的容顏,是歲月艱辛染白了他頭。從街上電線杆下的修鞋攤,到現在的專業修鞋店,雖說是挪了個窩,但這其中的過程是何其艱辛,何其漫長啊!

老唐中午飯大多鞋攤上吃。送飯是他老婆,飯都是盛在保溫飯盒裏,上面是菜,下面米飯。有時是面,上是一碟小菜,下面是麪條或者面片。有時,飯來了,他停下手裏的活,取下雙膝上墊着的薄帆布,也不洗手,用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搽檫手,接過飯盒放在身旁,取下小菜,拿出盛面的碗,倒一碗,吃了,再倒一碗。吃完了,用手抹抹嘴,然後端起茶杯裏水灌一氣,這頓飯就這麼湊合過去了。

老唐的家境比起我剛認識他時好了很多。自從廠區裏自建房拆遷後,老唐一直流離轉徒,直到一零年在火車站附近的艾山社區買下了一個有三間平房的小院才安定下來。

老唐說,自從老家的父母去世後,他也不怎麼回去,兄弟姐妹們都搬遷到位於寧夏中部的一個吊莊定居,所以他沒有再回去的必要,現在一門心思地幹着他的修鞋生意。

老唐說,他今年五十五,到這個年紀,沒什麼過高的奢望,他只希望在他身體還算靈便的時候,多掙兩個錢,將來爲他兒子多攢兩個錢,以便兒子將來成家立業。這樣他這個當父親的'算是爲兒子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老唐和我算是老熟人。他說,他這輩子很知足,娶了個賢惠善良的老婆,生了個懂事出息的兒子。老婆對他的好就不用說,明眼人是看得見的。每天送水送飯,並且在他活多,顧不過來時,幫他修鞋,增添他每天經濟收入,還把家裏打理得一塵不染,這點他很滿足。兒子在西安一所中醫大學上學,今年大三,還有兩年就要畢業,今年兒子寒假回來,給他們老倆說到想等畢業了考研,工作的事兒還末考慮。老倆不懂這些,也沒再說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副得意的樣子,臉上的皺紋隨着內心的喜悅舒展了許多。

老唐面相顯老,市場內的人都這麼說。仔細瞧瞧,人家說得也對。市場內和他同年齡的,顯得年輕幹練,個個一副富態相。而他,卻已頭髮花白,老態龍鍾。老唐知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人家吃大米白麪的時候,他還在貧窮的山區爲填飽肚子而吃糠咽菜,沒法比。人家兒孫滿堂,而老唐也算是老來得子,現在還在爲將來兒子有一個好的前程而勞累。

總之,修鞋匠老唐身上既有農民的憨厚誠懇、樸實、善良、勤勞、堅韌的一面,也有個體經商者的熱情、誠懇,這就是我所熟知的修鞋匠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