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經典散文

我喜歡這些張揚在水塘邊的白色植物。我更喜歡一個人在初秋下滿剔透霜或是在霧氣沉沉寂寥的清晨,赤着腳溼溼的趟過這迷亂的白色。我喜歡將赤條條的雙腳伸進那足以讓自己尖叫的冰冷水塘裏,喜歡那一瞬間雙腳與湖水接觸時寒意迅速並不間斷地順着千萬條血管穿過全身血液,使我酣暢淋漓的快感。即使我對他要付出鼻涕橫流,咳嗽感冒等這類代價。我還是固執地義無反顧地去做,因爲我喜歡在一瞬間全身因寒冷而高度緊張的感覺,就像我一成不變的去喜歡這種叫蘆葦的植物。

蘆葦經典散文

當我站在這片寒冷的水域中心時,很多時候,我也會感覺自己融入在在這片張狂的生命中,變成了一株白色蘆葦,我會隨風搖擺,輕輕用柔軟的茸毛撓着其他的蘆葦。我在這片水域中擡起頭癡癡的看着那些在這秋天從我身邊遠去的過客。我看着天高雲淡的天空,是清亮清亮的藍色,和那些散漫的遊蕩的雲,像是不經意間吐出的雪茄煙的菸圈,一圈一圈暈成雲煙。我會嗅到秋霜中淡淡的菊花香。我會看到那些在冷冷的秋日裏飛往飛來了無數次的大雁。他們飛過高高的雲煙,飛過清涼的高空,飛出我小小的葦塘,飛到我視線尋不到的地方,飛到另一個我不熟悉的國度,那裏水草豐茂,那裏草長鶯飛。我也想與他們同去,可我不能,在那裏沒有我的這片冰涼的水域,沒有屬於我的葦塘,沒有這些張揚的蘆花。那些所屬於我生命裏面的植物,那些同我情誼深厚的蘆葦。那裏都沒有他們的存在。我低下頭看晃晃的水影,倒影着另一個天地,一羣大雁又飛過去了,他們拍打着響亮翅膀,只有一個聲音,向南,向南在那裏有他們柔軟的巢穴。在這片葦塘我還聽見秋風匆匆的把我身邊的葦塘壓倒成矮矮的一片枯木色的聲音,我聽見秋風過境的聲音。向北,向北。那裏有一度蕭瑟的枯黃。

早在兩年前,我總是反覆的夢見有個少年,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是知道他穿着一件白色有些褶皺的襯衣他總是在一片白色的蘆花蕩裏不停地奔跑,從一片白茫茫跑到一片枯枯的黃色,從白天跑的黑夜,漫無目的一直跑,不停地跑,最後他跑出了我的夢境。它不像秋風大雁一樣心中有個不變的`聲音召喚着他們的方向。也許他正值年少輕狂,就應享受生命所賜的輕狂。

我走在冰涼的湖水裏,撥開一片飛舞的蘆花。看着這些隨風遊蕩的白色,對於自己的去向毫不擔心他們只需要聽從風的安排,而我的歸屬,是在何處需誰的安排?現在我赤腳在這片水域中,現在我撫着一把把蘆葦站在這片葦塘,現在我還未曾走進這個現實而殘酷的世界,現在我還可以天真地說我屬於這片葦塘。常常幻想,也僅僅是幻想。我會倒在一片荒草悽悽的蘆花蕩裏,就像秋風過境時的景象,黃色的秸稈倒下一片,蘆花四處紛飛在我無人知曉的某一天與這個世界告別。我似乎有些釋懷。我挽起褲腳走上岸邊,百無聊賴地掃着一杆杆蘆葦,掃着這些輕狂的生命。我總喜歡用這些屬於青春的字眼來形容這些暮色裏蒼蒼的蘆葦,而我也很喜歡這些類似的字眼,輕狂,張揚。而我並不與他們很投機,我既不屬於輕狂,也沒有絲毫的張揚。我對蘆葦只是單純的喜歡,並沒有牽強的將自己的性格凌駕於他。就如我喜歡那個上初中逃學到目的看閒書的三毛,我喜歡那個因爲看了一張的撒哈拉圖片就動身去神祕的撒哈拉的輕率三毛。就是單純的喜歡。喜歡她筆下那一段段極富戲劇性的傳奇旅行,喜歡他筆下那一句句淳樸淘氣的文筆。總是單純的喜歡着。

《蒹葭》這是詩經中流傳的一首民間歌謠。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我想就是在這個時節吧。這首歌謠我更欣賞的是他們將蘆花和霧氣氤氳的朦朧景象。是一片片飛不盡的白色,是一片片散不盡的霧氣。他尋覓着她,他找尋着她。她不知,更不見。他與她之間的空氣裏飛着無數白色的纖維,他不言,也不語,只是舉目有些急迫的張望,在一片朦朧中勾畫着她的輪廓,她的容貌。而她還是在一片蒹葭中蒼蒼中杳無音信。最後舉目四望他只得喟嘆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而我就如那個苦苦尋覓的人,我總是在這片似真似幻的白色的世界中找尋眺望我迷離地,朦朧地甚至有些悽惶的未來。

我是個對自己未知的旅途難以釋然人,但我慶幸在我在還沒有與這個殘酷而現實的世界真正謀面之前,在這片蘆葦塘還未消失我的生命中之前,我還可以捧着一個空靈易碎的如玻璃球的精緻夢境遊蕩在我與我所愛一切美好的事物中,至少現在我還能在這個寒冷的初秋赤着腳肆無忌憚的幻想着一個又一個青蔥而縹緲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