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山語抒情散文

夏季的夜是燥熱的,總是在一場新雨後,心情會澄淨下來,身心會舒展開來。看雨洗萬物,萬物滌去了塵垢,鮮花駑馬,塵世清明。望空山明月當空,見明月照着溪水,溪水在月光下靜靜的流,清清悠悠。

傾聽山語抒情散文

隨之,心兒也如同隨着那一際清流,緩緩的翻過山樑,穿過巖崖,躍過山崗,湍流在山腰間。漸漸的舒緩在草地上,潺潺的映着月光。彷彿間,有白鳥展翅半空,有蝴蝶兒在花草間翩舞,有靈猴山猿在溪水旁嬉鬧。

喜歡,這樣的夜晚去山間走走,喜歡在這樣的情境中去山中獨享山月溪水饒懷。更喜歡那一朵朵風雨後的山花,想去看一看葳蕤枝葉下,那一朵朵山花的仙子衣飄黼黻香,想去輕嗅那山花的清香呢。

在這樣的夜裏,前去山中,並不需要帶上什麼。只要攜帶着一顆心兒,一份好心情,就足夠了。

沿着山路,逶迤前行,其實,不必擔心會迷路的,因爲有月亮,在碧空中照耀着,把我照的也是那麼亮起來,整個人都精神倍增,脫胎換骨似的,在山間飄飄然,似一片雲飄蕩在半山腰,似一隻夜蝶在暗藍色的夜空下,尋覓着嵐氣中的花香。

遠遠的,看得見山的臉龐,黑魆魆的山脈,巉巖嶙峋,勾勒着山的嚴峻與豪爽。我的跫音落在半山谷裏,幽幽的餘音嫋嫋,被朵朵夜色下的花朵托起,今夜我篤定要與山一起呼吸,要與寂寂的山相呼應,要全身心的傾聽山的低低心語。

靜靜的,我是說,心靜下來的時候,我能聽到了一種龐大的衝擊波,這是山的回聲,還是我的回聲呢?輕輕的我的一個呼吸,緩緩地我的一個吐氣,都會有回聲,與山巒疊嶂的山谷水乳交融,這一刻的身心與山融爲一體。

這讓我看到了靜,看到了靜的存在,那虯枝穿過崖壁的無聲是靜的;那隻蒼松下站立的鷹,是靜的;那水裏的魚,也是靜的;那些開開敗敗的小花草,是靜的。那雲,那月,那風,那水,那山,就此都是靜的。

與這靜寂中,會突然有一匹馬在寂寂的山中半空騰起,騰起的四蹄在山月裏靜止;會有一隻雄獅會瞬間靜靜的臥下去,靜臥在豐美的草原上;會有一隻燕子剎那時,鑽進雲層裏一貼剪影貼在雲翳間;會有一匹狼無故趴在草叢裏,也許會趴上一整天都一動也不動,靜靜的趴在草叢裏。

這都是足夠的靜,與今晚的`月光輝映成了一首詩句的美麗,一章詞闕的珠聯璧合。也正因此,我纔不枉這夜月的山中獨行,在夜色的背景裏,我好也似一貼剪影,在風的方向裏,不再飄忽不定,而是靜止在山的胸懷裏,隨着山的心臟,一收一縮,一起一伏,伴着山的氣息,一呼一吸。所謂的安然,恬靜,也許不過如此吧。

山月下,我衣袖寬寬,衣袂翩翩,長髮飄飄。眼角塗抹上山的氣息,脣齒留有山花的清香,眉梢掛着山露的溫潤。此刻,就連我的呼吸,也似縷縷花香,如息息蘭氣,與山巒融入在一起。

一顆心兒,也被濯洗過了似的,不染塵埃,晶瑩剔透,奔放,無拘無束,在山的胸懷裏舒展開來,歡快的怦怦跳動着,猶如一曲無韻腳的詞句,被山風吟誦着,樸實無華,卻又不失華美。

彷彿間,好似剛剛還在山的東面,忽然就來到了山的西山腳下,飄忽不定的不是身影,好似山的一顆魂靈,不能左右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自己的思想,還有一顆與山交相輝映的靈魂,它終於飛回了我的肉體,靈與體的合一,在山巒疊嶂的層林間,在綠水悠悠的溪流裏,在山川,在大自然,在天地間,自由自在的展翅翱翔。

只有在此種時候,可能更能看清自己,用自己的魂靈來審視自己,才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形容面貌,內心的所思所想;用自己的魂靈來與自己交談,才終於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自己內心深處那些被自己被世界忽略的情感,被遏制的思想火花。

其實,萬物皆有靈,萬物皆有情,此時此刻,才真的感覺自己活生生的活着,才真的感覺到了生命的意義。情不自禁的會嗅到那花香,那些似有似無,似隱似現的花香,在此刻被心靈鋪捉到,與心兒深處掩藏,留着在長長的歲月裏慢慢的散着清香。

於我,此時此刻,才忽然感覺到任何的一個人,都不是獨立在這世間的,你的所作所爲,與這世間的萬物息息相關的,你不是孑孓無助,你不是形影孤單,你與自然,你與這世間,哪怕是一粒微塵也有關聯的。

靜靜的坐下來,安靜下來,傾聽着山的低語。一季山花,盛開的可是山的爛漫情懷?一季落葉,凋落的可是山的灑脫?一季山野的肆虐狂風,席捲的可是山的塵埃?一季山野的滂沱風雨,滌盪的可是山的污垢?一場雪飄,覆蓋的可是山的來年山花爛漫的怒放?

哦,山說要心藏一份明媚;山說要有一份灑脫;山說不染一絲塵埃;山說從不藏污納垢。

山中,也許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就此與長滿蒹葭的水岸邊靜靜的坐下了來,看月沒入水中,想象出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的頓悟。

靜靜的,我看見一隻只鳥兒飛翔的姿勢,寫意在墨藍的夜空裏,月光灑滿了那隻鳥的羽翅,那閃耀着的可是善的精靈嗎?那麼那些山花呢?又是什麼呢?可不可以這樣去想,山花與飛鳥也是一體的,我與山也是一體的,天地人與物都是一體的呢?

哦,夜風習習,山語呢喃,山花幽幽的散着心香。月光已將我與山交融在一起,就從此處,出發吧,擁有寬廣的山胸懷,擁有山花的無私心底,走進人羣中,走進世間。把山的愛流水的柔情山花的清香,給他們,無私的給他們,不狹隘,不藏污納垢,不低俗,不諂媚。大氣,寬廣,豁達,致遠……讓山一樣厚重的愛、天地一樣博大的愛充滿人間。

也許,我聽懂了山語,也許聽的還不夠懂。那麼,有機會,你也許去山中吧,去傾聽一下那山語,聽聽那山都說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