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一場雪抒情散文

"於湖心,獨居一個雪來的黃昏。∕昏黃的雲朵紛至沓來,你的腳步輕輕。∕想了好久,要在雪來的時候,吹一首練習好久的長笛。∕遠處的岸邊:寒鴉,枯樹,老翁,站成一線。∕這樣的風景,我失魂落魄。"

渴望一場雪抒情散文

不知在哪裏看到這麼一首詩,輕輕地讀着,心底的最柔軟處,便漾起了一道細細的紋痕,彷彿三月的微風拂過柳梢,些許的暖意融融之後,卻又生出一絲不安與曠世的孤獨來。

這個冬季,雪總是來得太少,稀稀薄薄的,是她忘記了與大地的約定,還是原本就是羞澀如花季的女子?獨立窗前,久久地凝望着那些掩映在樓宇房屋之中的枯樹,我想它們一定是孤寂的',冬雪不來,這時光便跟凝滯了似的,灰暗的色調充斥在天地之間。想起魯迅筆下,“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心底的憂傷便如這冷冬裏的風,肆意地飄蕩着。

又想起昨日看過的一篇文章,是關於《紅樓夢》中林黛玉的飾演者,說她的出家不是迫於壓力,也不是爲情所困,而完全是出於一種信仰,是對俗世名利的淡泊與對紅塵紛擾的了悟。心底對這一代奇女子,除了嘆還有欣慰。只是她的辭世,總讓人有些惋惜,或許,她最終也是“質本潔來還潔去”吧!想起《紅樓夢》裏最終的結局,就是在一場白雪蒼茫中走向圓滿。這場大雪覆蓋了塵世裏的一切悲劇的,雜亂的,骯髒的,只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在我心中,雪一直是世間至潔至淨的東西,是一首千古不絕,輕盈而動聽的歌。白色的譜,寒冷的調,飄撒飛揚是它的音高。喜歡附耳冰凌,聆聽雪花飄落的聲音。那聲音,是輕盈而涼薄的,悠然旋轉,如蝴蝶舞動羽翼的嬌俏輕柔,瀟灑恣肆,如白色的精靈自由歡唱。

有人說,聽雪,要的是一種心境,是一種寧靜淡然的胸懷,聽雪,最好是一個人,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雪花飄落心間的那種輕柔。雪花,在徐志摩筆下是那麼富於靈性,晶瑩如玉,輕盈若絮,它知道自己的方向,向着那縷溫柔,那抹暖意,盡情的飄飛。

雪,與生俱來帶着那麼股冰冷與聖潔,輕易,是不能去觸碰它嬌弱的靈魂的,而一旦與它的靈魂邂逅交纏,則必以生命相付。雪是癡情的,癡情的有些決絕。

喜歡那首《斷橋殘雪》,憂傷的旋律,孤寂的背景,或許,在那樣一個地方,是最適合懷想一個人的。“斷橋是否下過雪,我望着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輕點融解”。有人說“斷橋殘雪是西湖八景中最豔凝的一個。”一直在想,這凝豔,究竟該作何理解?古人有詩杜鵑:“水蜂巖蝶俱不知,露紅凝豔數千枝。”大概,這凝豔,是含有一些大氣與明豔在內的。而這斷橋殘雪,又有一種淒涼與寥落的味道,在這樣的境地去想一個人,是有些穿越輪迴之痛的感覺,可是不晦暗,不孤絕。

渴望一場雪,一場繁盛的前塵之約,在這漫漫長夜的盡頭。大朵大朵的雪花,從天而降,洋洋灑灑,最好是有着”燕山雪花大如席“的大氣,有着”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雄渾,還要有”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氣韻。

渴望這樣的一場雪,漫天蒼茫中,獨立靜聽,沒有車馬喧囂,沒有紅塵紛擾,一襲素衣,只爲這一剎心靈的清寂與安然,只爲這經久的漂泊後的歸宿。我不是雪花,我渴望雪的姿態,雪的氣韻,雪的靈魂。

渴望這樣的一場雪,不思戀,不回眸,不黯淡,只把滿心的歡喜與寂靜,盡皆交付於這晶瑩的世界,無需言語的侵擾,無需肢體的解析,靈魂已然在歌唱。就讓一曲無韻的旋律,恆久地響徹在這一方詩意的天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