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大葉榕散文

我生在南國,長在南國,工作在南國,對於常綠喬木,便已司空見慣。芒果、龍眼、荔枝、馬尾松、速豐桉,一年四季滿眼都是綠意,春夏秋冬鮮有分明。

春歸大葉榕散文

過去,常與陳唐武沿校園小徑漫步,春看桃樹開花,苦楝發芽,秋看萬壽果熟,桉樹脫皮,感受季節的交換,籲唏時光的變遷。這些雜樹隨着綜合運動場、草坪的興建已蕩然無存,代之而來的是各種高貴的外來樹種,整齊劃一,經冬不凋。陳唐武是生物老師,喜歡栽花弄草,聽着油鋸嘶鳴,一棵棵生思樹、檸檬桉、細葉桉、大葉桉等幾十年的大樹告別藍天轟然倒地,嘆息不已,生態環境、植物羣落、生物多樣化的專業詞語一股腦兒堆在我面前。我也從四季需要分明,每一個季節都要給人一個感受附和着。可幸大葉榕還在,只是挪動了位置,被五花大綁移到了教工樓東側。才七八年的時間,兩米多高的小樹已長成了參天大樹,要看清他的樹冠,至少得上三樓陽臺。

從此,春天的大葉榕,滿樹薄如蟬翼的柔嫩的鮮綠,成了我二月的嚮往。開學之初,每每放下兩晝夜奮戰未果仍然左衝右突的課程表,看一看似乎久違的大葉榕,不知何時嫩葉已佈滿樹枝,彷彿一夜之間。“園柳變鳴禽”中的“變”字我終於感覺得它的真正含義。我不禁驚歎生命的神奇。春天中最令我感動的景色莫過於此了。頓覺一身的`繁重與煩惱煙銷雲散,腳底酥軟。

這裏的春天時冷時熱,是來自西伯利亞乾冷氣流與來自太平洋暖溼氣流拉鋸的結果。冷時與冬天沒有什麼兩樣,最低溫度也只有四攝氏度,熱時也有夏天的味道,穿上短袖襯衫也挺合宜。

今年,元旦過後不久,春風來幫她更衣淋浴了。不急不緩,忽隱忽現的輕風悄悄解開黃葉晚裝衣釦,大片片的廣卵形黃葉便飄飛着地,只消兩三天,只剩下光滑清灰的幹,光滑清灰的枝丫了,一片殘葉也沒有,地面滿是金黃。要不是負責清潔的學生每天掃了去,踩着厚厚的落葉,有一番別樣的滋味。

大葉榕沐浴在春光裏,顯得有些羞澀。春風不斷給她按摩,春雨時不時給她擦上潤夫油。慢慢的,她伸出了尖尖滑滑的手指,像嬰兒的小手指潤津津的。這是大葉榕的芽苞。芽苞漲漲的,鼓鼓的,飽漲得就要破皮而出。緋紅的略帶彎曲,象紅辣椒,滿樹的數也數不清,長短不一,大小各異。每個芽苞有一層外衣包裹着,內有幾片雛葉。嫩芽最終掙脫外衣的束縛,嫩葉在枝頭綻放,恐怕沒有別的樹木的花、葉開得如此整齊劃一了,而且滿樹嫩得澄明、綠得鮮亮,成了校園內外最搶眼的風景。

大葉榕給人的感覺是變化新奇,脫掉一年的衣裳,匆匆換上乾淨的色彩明快的新裝。撲入我們的眼簾,給人眼前一亮、心塵被洗滌的感覺。

我天天用佳能數碼相機,同一個角度拍攝她的變化,從嫩芽,到怒放的嫩葉。十多張相片依次回放,享受速變的驚喜。這幾天心情出奇的好,坐久了便來看她,看嫩葉在微風中翕動,在陽光下嬌嫩的很,明晃晃的,想着我快六個月的嬰兒,同樣嬌嫩的身軀,嬌嫩的手指、嬌嫩的微笑、嬌嫩的無法譯出的嬰語,心中充滿着一種美。真正的生活,從此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