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的散文

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

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的散文

至晚大雨如注,從車窗玻璃上直瀉而下,——春天不該有這麼大雨。

夜裏九點,在雨中,和二弟驅車行進在返回家鄉的高速路上。

車離濟南,尚未到梁山地界,即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說不用去醫院了,直接回村吧,弟媳已不行了,正安排救護車往家裏送。

車燈前飛來的雨柱銀亮如矢,比蠶豆小不了多少的雨滴砸在前風擋玻璃上,電閃雷鳴中,開車的二弟嘆口氣說,“老天也在哭小麗吧。”小麗即永麗,是名鄉村醫生,是我們看着迎進家門的弟媳婦,也是我們王家這一輩人最漂亮最中看的媳婦。去年春天查出肺癌並引發腦積水,在北京大醫院開顱花去十幾萬,不到一年復發,拋下丈夫和一雙不成年的兒女,沒活到四十歲。

下了高速,車燈下的路面雨水像小河一樣奔流,四處激起水泡,車經家鄉東魚河,大雨中一陣白霧迫使二弟剎住車,停在路中央。這是路邊工廠放出的濁氣,濃濃的一團遮擋了前方的視線,除了它什麼也看不見,如果這時對面來車,那是非撞上不可。這條河是引入東明黃河水通向魚臺微山湖的,在魯西南大平原顯得堤岸寬闊,水面浩大,我以前常提筆歌頌它,常以生在河邊長在河邊自傲,現在悶坐車中,自感弟媳的死跟這河前幾年的重度污染有關,因爲村子與河的距離不足二百米,村子裏四十歲左右的人已病歿不少。

那個重度污染的禍首造紙廠還在,最嚴重的時候就是滿河黑汁,泛着刺鼻怪味,魚蝦全部絕跡,我不知道我曾那麼起勁歌唱這條河是爲的啥,難道以文化地理、以地域的名義,它真的.會有一席之地?物質主義的註定失敗在這條河上得到了確鑿印證,它帶給人類的是什麼?是死亡!——就是打官司、索賠,真能拿到那點兒賠償款,和這鮮活的生命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

沿河還有不少村至今沒喝上自來水,飲用水都是電泵抽出來的地下水,就是十幾米深的水井,半鍋燒出來的開水也必有半碗水垢,喝水可以等水垢沉澱濾掉,燒稀飯就只有連水垢一塊喝下去。而我家的吃水井只打了六米深就再也打不下去,院子裏挪了好幾個地方打井都不行。

家鄉這樣一個地方,卻是遠近聞名的蔬菜種植區,幾乎家家種着蔬菜大棚,可農民自己種出的豆角,他們卻不敢吃,因爲噴的農藥過大,不這樣豆角就要減收或絕產。

物質利益,愚弄的人還少麼?愚弄得人還輕麼?它給我們帶來的都是什麼?人之爲人,生命的意義何在?大雨中車行進得很慢,老家的人來電反覆叮囑慢點開,已經不能看到她還能呼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