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的散文

巢的散文

記得前些日子,也是我形神最爲枯槁的那段日子,我經常會同老友祝賀一起到網吧上網。具體在網吧裏玩些什麼,我都懶得說,無非是我們對於一款局域網競技遊戲的深切懷念,僅此而已。

之前我還真不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可當坐在網吧的椅子上,看到周圍的人都在玩着嶄新的遊戲,或競技遊戲,或網絡遊戲,再不就是網絡。而我和祝賀,竟然執着於舊時的喜好,不曾遠離,不曾翻新。

或許只有老人才會整天把回憶放在腦子裏,偶爾拿出來晾晾,年輕人則更希望自己能夠進一步地邁向成功。

按照年紀來說,我根本算不上老人,只是所思所想,卻很老,亦很舊,無論讀書、寫文章,抑或是玩遊戲,一貫如此。

有時候,母親都不禁取笑我,說我空拿着智能手機,卻只管聊聊微信,或QQ,卻從來不懂得從中汲取其它營養,譬如微小的利潤,專業的知識,多樣的平臺。

對此,我也只能苦笑以對,因爲我不得不承認,老太太講的話是對的。

我玩遊戲跟其他人有所不同,只是玩,卻從不把它當作是賺錢的工具,或是職業。這樣一來,身心不免是放鬆的,愉悅的。只是會在盡興之餘,發出一聲悔恨的感慨——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仔細想想,從北京回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裏,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除了證明自己還活着。我甚至害怕回憶這一個月以來的過往,因爲時常回憶,而後又時常悔恨,悔恨之餘呢?竟又不了了之了。

白天是放浪不羈,痛快異常的。那麼晚上呢,則是自省慎獨,追悔莫及的。畢竟白天的所作所爲,並非我之初衷,只是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渾噩而僵。晚上呢,日記本里字裏行間充滿了對自己的指責和鞭撻:不該如此,要明確自己的立場和價值,不能終日慵懶昏聵,像極了散發着惡臭的浮屍,不僅毀滅了自己,更甚欲毀滅周邊的人。

話,誰都會說;字,誰都會寫。說得好不好聽,寫得好不好看,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就像我寫的日記,昨天寫的,今天卻不忍心看,因爲我深知自己並未做到,直至晚上,不由得再次痛苦地寫下心中的感慨。一句話,白天的我跟晚上的我,根本就是兩個人。

或許這就是靜則思動,動則思靜的道理吧。

我想應該是這樣,玩樂的時候,我會顯得很痛快,無論臉上,還是內心,都不曾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憎和悔恨。但當玩樂結束,意盡闌珊,我纔會轉變適才愉悅的表情和心情,使之變得嚴肅且認真,並且露出一抹含蓄的苦笑,嘲諷般的苦笑,像是在對自己說:“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藥,能不能救我,答案是明擺着的——不能。能救我的,並非市面上所能買到的藥材,而是內心深處的堅持。但很遺憾,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所缺少的,恰恰正是所謂的堅持。無論做什麼,極少從一而終,想想也不曉得是它們不符合自己的性格,還是它們無法滿足自己的生活及精神層面的質量。或許,是因爲後者。又或許,我已病入膏肓。

這段時間由於經常下雨,使得氣溫陡然轉涼。深秋時節,加之供暖期尚要等待一個月,我卻整天因爲鼻息不通,清涕長流而苦惱,可能是我自以爲健碩的身軀害了自己,穿着總比別人少些,以至於此。

每天起牀,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畢竟睡眠時間也要因心情而異,那麼起牀的時間自然由不得自己把控了。

起牀之後呢?除卻上廁所,洗澡之外,便是慵懶地趴在牀上,不是玩弄手機,就是擺弄電腦,卻很少讀書,更很少寫文章。

想想所謂閒暇愜意的日子,竟是這般無味、無聊、無趣,枯燥乏味到連我自己都不曉得該做些什麼,只是目光從未離開屏幕,無論手機還是電腦。而我的心,卻更希望父母打來電話,說家中麻將社因缺少麻友,算上我一個,這樣也好找個理由擺脫渾渾噩噩的自己。

這就是我的生活,近段時間的生活。爲此,我感到很是苦惱,卻又不知該如何解脫,難不成真的要用死來解脫俗世?我認爲還未到那種地步。

好友祝賀的精力我是甚爲欽服的,倒班工作一成不變,持之以恆。下了班之後呢,時不常便會給我打電話,叫我陪他上網,因爲那款老舊的經典遊戲已經很少有人玩了。

擺放着數十臺電腦的網吧,卻再沒有一個人玩那款遊戲。這不能算是悲哀,只能說電競領域的優勝劣汰太過於迅速了,火起來的速度是極快的,而殞滅的速度同樣極快。

而真正能夠挽留玩家的遊戲,大抵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利益,二是情懷。很顯然,任何領域都存在着相同的金字塔式的構造,能夠保持情懷並獲得利益的,站在頂點的人數畢竟少之又少,而那些純粹的因情懷而沉迷的,同樣很少。更多的玩家,還是建立在對利益的追逐上,倘若遊戲的熱度沒了,錢難賺了,也便棄卻了,更換別的遊戲了。

這麼一看,所謂遊戲,與衆多行業、領域,又有什麼區別呢?毫無區別,無非是參與者對該領域的價值是如何看待的`。會有虛實之分,會有輕重之分,會有軍民之分,會有雅俗之分,其餘的,一概而括之。

有一天晚上,哦,不對,確切地說,應該是凌晨三點多。我和祝賀從網吧出來,帶着倦意,同時也帶着盡興的滿足,好像現實生活中未能提供給我們的快樂,遊戲中卻能夠充分地讓我們得到快慰的滿足。

確實是這樣,這也正是衆多遊戲能夠獲得玩家熱捧的根本原因。

疲倦的我很想盡快回到家中熟睡,管它明天幾點起牀。

抽着煙,邁着沉重卻穩當的腳步,我進了樓道,上到了二樓到三樓的拐角處,令我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由於樓道燈很亮,以至於樓道牆面不是白的,而是黑的,且還是巨大的,不停擺動的黑影。

說心裏話,當時我還真就嚇了一大跳呢,什麼東西會有這麼大?難不成是等着搶劫我的人?不應該呀,搶劫也要找對人呀!一、我乃不折不扣之窮人;二、我雖然臃腫,但是有身高,有體重,不至於那麼好對付吧。

於是乎,我擡頭一看,定神一瞧,敢情並非是欲要搶劫我的人,而是我家房門之上,鳥巢之中的一對小鳥正藉助燈光向我眈眈展翅。

我登時笑了,很開心,很愉快地笑了,雖未笑出聲,但卻很高興,甚至我的笑連全身的倦意都給衝散了。

這個巢不是空的!

很長一段時間,我認定這個巢就是空的,因爲每每白天出門,始終看不到鳥的影子,別說鳥了,就連鳥毛都沒見過。今天總算是見到了,鳥毛,鳥的影子,還有鳥本身。

我不知道這兩隻鳥是什麼品種,不過既然是鄰居,那麼就應該好好相處,所以我並沒有驚擾它們,反而向它們輕聲賠禮道歉,希望它們能聽明白。

進了屋,躺在牀上,久久未眠。

我在想,想它們,它們或許也像人類一樣,白天比翼雙飛出去覓食、遊玩,晚上累了,再比翼雙飛回到巢裏。

可人呢?未見得吧,不單單是能不能比翼雙飛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由於生活節奏的提速,許多人早已將時間比作了金錢,而非內心深處真切向往的生活。

我記得莊子說過這麼一句話,“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己。”

套用過來亦可,時間是有限的,但金錢卻是無限的,用有限的時間去盲目追求無限的金錢,那樣是很危險的。

誠然,我不是大家,自不敢言普度衆生之警語,只是偶爾抒懷罷了。

另外,說一句題外話,難怪很多認識我的人都說我一無是處呢,敢情原因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