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你而歌散文

那天和你一起坐着看綜藝節目,電視裏的女孩哭哭啼啼地絮叨:“這首歌是爲爸爸唱的,希望他聽得見。”驀地,聽見身邊傳來一聲響亮的抽泣,詫異地回頭,看見你紅着一雙眼睛盯着屏幕,我啼笑皆非:“王培豪你不會吧,這麼低劣的戲碼你也哭!”你恨恨地轉過頭來瞪着我,“王凱璇你真無情。”繼而抽了餐巾紙擤鼻涕,動情地說,“這女孩兒真不容易……你看看人家女兒是怎麼對爸爸的,再看看你!你怎麼就從來沒爲我唱過歌呢!”我吹了聲口哨,不置可否。

爲你而歌散文

你沒人家爸爸那麼偉大。身上的缺點數不勝數。就我所知,你霸道,固執,小心眼,看見漂亮的姑娘會走不動道,因爲桌上的零錢被我媽拿走會斤斤計較。但你是我最熟的異性,我無可奈何地包容你,只因爲我們倆的關係沒辦法斷掉。

三歲,你帶我出去打籃球,卻自己在操場上帶了球瘋跑,一會兒三分一會兒灌籃,就是不把球給我,我無助地站在原地哀嚎懇求,你神采奕奕地對着個頭不到你大腿的我說:“來啊來啊,王凱璇快來搶我的球啊!”很久之後你對着激動控訴的我無辜地解釋道:“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以爲這樣你就會崇拜我。”

五歲,經常都會忘記來接我的你忽然跑到幼兒園,把我帶出去瘋玩了一天,給我買幾十塊一盒的冰激凌,陪我坐超市門口的搖搖車。長大了之後我聽媽媽說,那一天是你最失意的一天,號稱從沒丟過單子的你很丟人地和大客戶鬧崩。我問你爲什麼來找我,你深情款款地說:“每次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有了繼續努力的動力。”我捂住耳朵尖叫:“王培豪,你還能再噁心一點兒嗎!”

九歲,那天下雨,愣是沒有看見站在校門口的你,我仗着自己的衣服防水就站在雨裏到處晃悠找你,後來你看見了我,怒氣衝衝地跑過來,你很少對我發火,那次卻當着衆家長的面衝我咆哮:“王凱璇!你是傻子嗎!看不見我嗎!淋成這樣不知道找個地方避一避嗎?”我同樣對你怒目相視:“王培豪你敢說我!下雨天你又穿得這麼不打眼,我怎麼可能看得見你!”你蹲下來幫我拉拉鍊,“什麼叫穿得不打眼?非要我不穿在這裏站着你才能看得見我嗎?”我氣得直翻白眼。

十四歲,放學恰巧和一個男同學同路,我們相談甚歡地並肩而行,到路口看見臉色陰霾的你,你一把揪住我無視男同學懵懂地和你說“再見”,很沒有風度地把我拉上車,一路上油門踩得轟轟響,指着我的鼻子說:“王凱璇你聽好了!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和男生那什麼!……你你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我愣了愣,待聽懂你的話覺得好笑又好氣,一臉不屑地斜睨着你,“那什麼?說清楚!王培豪,我告訴你先不要說我和那男生一點兒那什麼都沒有,就是有,你女兒也十四歲了,你也干涉不了!”你噎了好一會兒說不上話,“反正就是不行。”

你說我像你,我賭氣地說纔不像嘞,我哪有你那麼討厭。你搖着頭說孩子你不懂啊,我小時候也像你這樣想,不想像你爺爺,但是,你清清嗓子拉長聲音唱了起來,不顧我鄙視的眼神,“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那些點點滴滴的相處裏,那些點點滴滴的溫暖裏,那些瑣碎的細小的事情,我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一件一件地記下了。記了這麼多年。

我記得你會因爲我無意中提到想要什麼而馬上去買,會偷偷違抗我媽的命令大冬天帶我吃冰激凌害我生病又難過好久;會在早上和我發了脾氣之後跑到我的學校來和我道歉,一會兒說王凱璇這世界上不會有男人對你比我更好了,一會兒又說以後如果男朋友對我還不如你就該果斷踹掉。

世界上六十億人口,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最”,我想你一定不是最好的最稱職的爸爸,但是對我來說,你是唯一的爸爸。沒辦法替代,沒辦法選擇。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很喜歡你。

今年我十五歲。我沒對你說過我愛你,會忘掉你的`生日,父親節你從來收不到禮物,甚至這兩年都對你不客氣地直呼其名。那些我媽有的特權你一概沒有,但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例如,我會在你得意洋洋地把我想要了好久的書放到我面前的時候,明明心裏感動但嘴上卻死活不說謝謝你。

我並不是一個不會表達情感的人,“我愛你”這樣的字眼輕輕鬆鬆就可以說出,對朋友,對同學,對其他的親人,毫無障礙和羞澀。偏偏對你—

我不知道爲什麼,那些感謝,那些感情,那句在我這裏可以送給任何人的喜歡和愛,我就是沒有辦法告訴你。你說你想聽我爲你唱歌,但我不會唱歌,我想你不過也就是希望我能對你說一句你想了15年的話。可我還是說不出口。

我只能在這裏寫下這些矯情的話語,卻又永遠不會給你看。如過可以,我用這樣默默無聲的方式爲你而歌,當音符變成了一個個鉛字我不知道你是否會聽得見,或許你聽見了也沒有聽懂。但那都沒有關係。此刻,我只想用我的文字,爲你唱首歌,唱唱這些年你的感情,唱唱這些年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