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的優美散文

(一)

好久不見的優美散文

下午找工作資料時登錄了很久沒打開過的QQ郵箱,一份2007年發出的郵件讓我眼前一亮。

郵件內容是一張合影相片,在武漢大學熱鬧的校運會現場,一名女生緊緊依偎在男友身邊,兩人笑容甜蜜。彷彿,喧囂的世界裏只有他和她。

相片右下角寫着“日朗,聖誕快樂!祝你順利通過司法考試”。簡單的隻言片語,散發出濃厚的戀愛氣息。我靜靜地看着這張微微泛黃的相片,思緒紛亂,甚至忘記了要找的資料。

我明明記得,和日朗分手時我是流着淚狠心把和他有關的所有相片都刪除了的,電腦文件夾、QQ空間相冊都被清理了一遍。

沒想到多年後,QQ郵箱裏竟然還“殘留”着和他的過往片段。日朗,你好嗎?九年以來,沒有了你在身邊,我一直努力生活着,你呢?

九年前的回憶瞬間排山倒海般向我涌過來,我塵封已久的心再次掀起波瀾,並且隱隱作痛。

(二)

大一那年,我和日朗在武大校園相遇,一見如故。聊不完的話題,寫不完的信,電腦上不停抖動的QQ頭像……

現在回想起來,所謂投緣,也許並不是真的那麼投緣,不是所謂的志同道合知己難逢,而是彼此有感覺,有對對方傾訴的強烈慾望,即使沒話找話,在那時候看來也特別可愛。

那次我要去其他城市參加一個大學生學生會的活動,日朗主動提出陪伴我。活動結束後,我倆在陌生的.大學校園裏散步,從白天走到黑夜,從天晴走到下雨。與他肩並肩站在同一把傘裏,他悄悄把傘移到我那邊,任憑雨水打溼衣服。

返程的路上,當疲憊遇上一路顛簸的公交車,我的身體直髮軟,他坐在我身旁,讓我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替我戴上耳塞,周杰倫唱的那首《開不了口》悠悠傳來。那一刻,少女情懷總是詩,我似乎能聽到彼此不斷加快的心跳聲,有了某種默契,卻欲言又止。

有一天晚修放學,日朗約我去操場散步。平日散步有聊不完話題的我們,那晚竟像卡殼的機槍一一啞了。圍着操場轉了一圈又一圈,他始終一言不發。

當同學們悉數散去,熱鬧的操場歸於平靜,他突然停下腳步對我說:“你覺得我爲人怎麼樣?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我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驚喜。

(三)

三月份的武漢大學櫻花爛漫,我與日朗手牽着手走過鋪滿櫻花的校園。有熟悉的同學在身後竊竊私語:“日朗和夕言終於在一起了!看他倆多般配。”我和日朗相視會心一笑。

友人說,一生應該談三場戀愛:第一場懵懂,第二場刻骨,第三場相守。那些年我和日朗的愛情無疑是年少懵懂和刻骨銘心的,以至於時隔九年再次憶起往昔,我仍然清晰記得那段年月的所有畫面。

我們一起去飯堂,一起牽手漫步校園;我生病時他騎自行車跑大老遠幫我買藥;我因考試掛科而心情低落時他悄悄遞給我兩張周杰倫的《不能說的祕密》電影門票;在我爬山登高很累的途中他汗流浹背地揹我上山頂;大三那年寒假我因故延遲返校,穿着單薄的他在火車站等了我一天一夜……

(四)

“始於燦爛,終於荒涼”,大部分校園愛情故事似乎都無法避免這樣的結局。年輕的我們曾經天真地以爲,只要有愛,就可以衝破一切阻撓。然而畢業之後,我和日朗還是逃不過分手的宿命。

大四那年,日朗憑出色的表現順利進入武漢一家大型外企公司工作。而我面對數次應聘失敗和父母的擔心、催促,萬分不捨地踏上開往南方家鄉的列車。在離別的車站,日朗拿出一封厚厚的信給我,說是晚上忙完畢業論文後寫的。

四年以來,每逢寒暑假,日朗都會先送我上火車回家,然後他再坐另一趟火車回東北故鄉。他總是說,先離開的人不至於太寂寞。

儘管每次寒暑假都與他分別一兩個月,可是我心坦然,因爲我知道我們很快將會再見面,很快可以像平日一樣一起上學一起吃飯。然而這一次,我似乎感覺到這是最後一次他送走了我,而我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和他團聚。七月份的武漢熱火朝天,爲什麼我身心寒冷?熱鬧的火車裏,我一個人坐在窗口旁,偷望站在火車外憔悴的他,頃刻間淚流滿面。

不知哭了多久,信封上沾滿了我的淚水。“夕言,我知道你肯定在哭了。小傻瓜,不要哭,暫時的離別不是爲了更久的重逢麼?我先在外企上班,等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和經濟基礎,就會辭職去找你,到南方你的家鄉和你一起工作和生活。請相信,爲了給你一個安穩的家,我會努力拼搏。保重身體!日朗。”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分明見到信紙上他留下的尚未乾透淚痕。那段日子,我想了很多這四年以來從未想過的東西。上大學時只知道愛情很美好,卻不知道,理想和現實之間隔着千山萬水。

(五)

初出茅廬的他應酬多,加班多,隨着時光的流逝,他每晚向我抖動的QQ頭像開始變得灰暗,電話也越來越少。而我白天上班,晚上也報讀了進修課程,夜課結束回到家累得一塌糊塗,也顧不得和往常一樣每晚打一個電話向他盡訴心中情。

就這樣,曾經互相離不開的兩個人,沒有爭吵,沒有冷戰,卻在不經不覺間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原以爲,開展一段愛情不容易,要兩個人剛好遇見,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而真要結束一段感情竟是如此簡單,只要一場畢業典禮,一次倉促的告別。

後來,再也沒有日朗的消息,而我也按部就班地在家人的安排下相親、結婚、生子,日子平淡如水。

今年春天,我帶三歲的兒子到武漢故地重遊,順便去了武漢大學。時隔九年,校園裏滿樹綻放的櫻花還和當年一樣,只是身邊的人和事早已陌生。

一曲唐嫣的《好久不見》在校園裏婉轉回蕩: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翻看着你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日朗,好久不見。我們分開的這些年來,你過得都好嗎?如果當年我堅持留在武漢,此時此刻,我倆的人生又是怎樣不同的風景?

但是,世間的憾事皆因感嘆“如果”二字,人也不能再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即使昨日重現,機會再臨,亦未必能像預期那樣笑到最後。好比賞花看雨,花開花落依舊,可賞花人心境不同,眼前花之韻,或美或醜,已不可同日而語。畢竟,因緣際會,一切都有最合適的安排。

看着可愛的兒子在櫻花道上跑來跑去,不時蹲在地上拾起一片片櫻花遞給我:“媽媽,粉紅花花。”一股幸福與失落交織的熱流在我眼裏涌動。

謝謝你日朗,是你讓我對愛情有了新的念想,也因爲你,讓那些年我的青春美麗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