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漢的吶喊現代散文

一壺濁酒,讓醉意大把大把地將記憶撒灑在渾渾噩噩的路上;滿屋雲霧,瀰漫了醉意,拽回了清醒,讓清醒把散落了一路的記憶碎片小心地拾綴、拾綴……

醉漢的吶喊現代散文

不大如意的人生,讓我習慣了香菸下酒的日子。在我的生活裏幾乎沒有什麼朋友,非要說有的話,除了煙和酒,那便是爲了看病方便而交的幾個庸醫了。(但是,人家庸醫卻不一定把我當朋友的)由於身體不時出點小毛病,自從菸酒愛上了了我,母親便在我耳邊一直嘮叨了二十多年:“戒了吧,戒了吧!”但我始終只把母親的嘮叨當成耳邊風。這和我交的兩個庸醫朋友不無關係——A君,煙癮君子,有時吸完一包香菸只用一次火機的煙癮君子,幫病人看病時,煙癮犯了,經常會偷空去洗手間去吸上幾囗,他力主抽菸無大礙,理由是:多少煙癮君子一樣好好的活到九十九,多少人支菸不吸一樣的少年亡!B君,酒癮君子,無酒不上餐桌的酒癮君子,要是某一天他不是噴着滿嘴酒氣上班的話,那一定是母豬學會爬樹了,他鼓吹喝酒有益健康,增進血液循環,可以延年益壽。日子就這麼過着,小災小病就這麼隔三差五的來找我,菸酒就這麼一如既往的愛着我,母親也這麼一如既往的的嘮叨着。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去年三月,母親突然厭煩了嘮叨,一聲不響地離我而去,就這麼一聲不響地拋下我,離我而去……我突然明白,轉眼間,自己已然變成了一個再也沒人嘮叨,再也沒人牽掛的孤兒了!

然而,母親靈魂似乎並沒有就此走遠,時時在夜深人靜時,潛入我的夢裏,還是不厭其煩地小聲嘮叨着那麼幾句:“戒了吧,戒了吧,放下吧,放下吧,什麼都不重要,身體最重要,隆兒還小……”母親似乎有點身不由己,只聽見遠處傳來呼喚母親的聲音:“亡魂啊,隨我走吧!還不快走!”帶着一點誘惑的語氣,更多的是帶着一種毋庸置疑的命令的口吻。我拼命地要拉住母親的手,可母親還是走了,依依不捨地,萬般無奈地走了。從夢裏驚醒,枕巾已溼透,那溼透枕巾的粘稠而溫潤的液體可是淚?可是汗?

終於,我戒掉了伴隨了我二十多年的煙和酒,就爲母親在夢裏對我的那句嘮叨,那句她生前嘮叨了幾十年,於我而言只是“耳邊風”的嘮叨。可令人費解的是,我的身體並沒有因此而變好,恰恰相反,在我戒掉酒後沒多久,多種疾病,什麼頸椎病,什麼過敏性鼻炎,什麼口腔潰瘍,什麼牙周炎,什麼中耳炎,等等,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一擁而上,似乎要把我徹底打垮。幾種疾病彼伏此起,就是斷不了根。

於是,庸醫A君說,重新吞雲吐霧吧,你的免疫系統離不開尼古丁的支持,一旦離開了尼古丁,你的免疫系統便陷於紊亂狀態。

於是庸醫B君說,再做醉翁吧,你的免疫系統需要酒精的配合才能形成真正有效的.防火牆,一旦有效的防火牆消失,各種疾病便會蜂擁而至。

莫非我真的如A君所言,我今生再也離不開尼古丁的關照?整天吐雲吐霧,依懶拾綴記憶的碎片以充飢?抑或是如B君所言,我此世再也離不開酒精的滋潤而長年買醉,靠麻醉神經度日?

久違了,香菸下酒的日子!煙和酒從來就是寄生於失落靈魂上的一對冤家,既相互依存,卻又相互傷害:酒就像一條蠻不講理的莽漢,把從前的記憶粗暴地撕碎,撕碎,煙卻像那莽漢的賢良淑德的娘子,以她那雙纖細而又靈巧的小手固執地把那些記憶的碎片一針一針地用乳白色的輕紗縫合,縫合。在這撕與縫、縫與撕的僵持中,那張曾經是那麼美麗,善良而純真的臉,變得如同百納布拼湊出來的花花綠綠,竟顯得如此的庸俗,虛僞,勢利,甚至偶爾還幻化出一副猙獰的嘴臉。

酒就是好東西,煙算什麼呀!娘子的陰柔又怎敵莽漢的陽剛?任他天王老子,任他親爹老孃,爺我一醉解千愁!

天,賜我力量!

地,賦我智慧!

神靈,予我勇氣!

風老弟,借我神剪一把,任他煩惱絲千頭萬緒,我要徹底剪斷,不留一絲一縷!

電大哥,借我快刀一柄,由他恩怨情仇交織如麻,分不清,理還亂,我也要一刀完全砍斷,不留半分半毫!

雷老爹,使出你渾身解數,爲我擂鼓、爲我吶喊、爲我助威,我要驅穢氣,逐噩運,送瘟神!

耶和華,你何方妖孽,還我折斷的翅膀來!我再也不做折翼天使,我要展翅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