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瘋狂年華中曼舞

織文如水,遣絲款縷。輕淼淼的幾點痕跡下寫的是大千世界的芸芸衆生。下面給大家分享散文:時光在瘋狂年華中曼舞,歡迎閱讀!

時光在瘋狂年華中曼舞

時隔一年的民辦教師津貼補償複審取證工作再次拉開帷幕,這震撼人心的喜訊,一如時下這暖融融的春風,拂過整個山城的村村巷巷。把自己大半輩子鎖定幼教工作、因了一樁不幸的婚姻忍痛割捨下摯愛着的花的事業、漂泊省城的萍,是否也得到了這個令人興奮的好消息?作爲她曾經的領導,曾經的同事,一如既往的好友心旅,無法按捺內心的激動,索性按下了那串銘刻心底的號碼,還沒來得及確定,手機響了,果然是萍,聲音的高亢激越,如同當年一樣青春、亮麗、陽光、親和。

與萍初識,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緣於村幼兒園屬學校統一管理,便有了好多你來我往的接觸,對她的瞭解也就水到渠成了。萍,天生聰慧,性格外向且活潑開朗,這與她的興趣愛好相輔相成、輝映成趣。她喜好音樂,吹拉彈唱無所不能;她擅長舞蹈,古典現代無所不精。上蒼有時也會錦上添花,本來就讓人羨慕的藝術天賦,父母又賜予她高挑的身段,秀長的雙腿,柳眉杏眼鑲嵌在白晰的鵝蛋型臉上,再加上着一身時尚新潮、凸顯優雅氣質女性風韻的時裝,萍,自然成了小村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衆口皆譽的喝彩聲不絕於耳。然而,我看好萍的,是她用藝術才華點燃了一熱土的靈魂,激活了一個小小山村的青春活力。

我們所在村子坐落在市區邊緣,城鄉脣齒相依的地理優勢,尤其是背靠幾大煤業集團,擁有固定收入的職工比比皆是,半工半農的家庭與純工純農戶相比,其優勢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物質生活的呼風喚雨,無疑會萌發村民們精神享受的慾望,雖然他們的骨子眼裏依舊流淌的是農民的血脈,但對生活的追求不亞於身邊的城裏人。紛紛爲村領導出謀劃策,希望能利用一年四季中的節假日,爲全村人搭建一個展示自我的平臺,活出新時代農民的精神風貌。想村民所想,謀村民所需的村委一班人,不僅對羣衆的建議雙手稱讚,並給予了人力物力上的支持。萍,於是成了小村最忙活的紅人。

當春節的喜慶還在小村裏盪漾,元宵的身影已隱約可見。萍組織全村婦女走下鍋臺,走出廚房,拿起扇子綵帶扭起了秧歌。上至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下至二三十歲的小媽媽,不分白晝黑夜地練上數日,元宵佳節時,長長的隊伍披紅戴綠,扭過戶戶相接的鄉路,扭過家家相連的.石徑,把年的歡快祥瑞推向又一個高潮。追趕着年的腳步,三八婦女節姍姍而至了,萍根據全村婦女年齡愛好的各異,編導了風格別樣的舞蹈慶祝自己的節日,如街舞、交誼舞、民族舞、健身舞等,風情萬種的瀟灑女性,打造出獨特的現代版文化模式。五一勞動節,是小村最熱鬧的時刻。在村支兩委的策劃組織下,一場大型文藝匯演要屆時舉行。以單位、家庭、個人、羣體參與的表演,形式多樣、內容豐富、題材廣泛,簡直就是一次視覺盛宴。這時的萍,不是單位聘請,就是家庭預約,還得忙裏偷閒去顧及場面頗大的舞蹈、獨唱、合唱、小品、相聲,忙得儼然就是一個陀螺。這樣的忙她樂意,全身心的幸福都綻放在銀鈴般的笑聲裏。那年五一匯演進行當中,身爲主持人的我心血來潮,居然想起應該採訪一下她的前夫。當我請他反映萍在家裏對藝術的執著時,他毫不猶豫地接過話筒對着觀衆道:萍的心裏裝的滿滿的都是歌呀舞的,爲了聽歌,她捨得用一年的工資購買音像設備。好多時候睡在深夜,萍突然起來了,還把我從睡夢中喚醒,給我在牀上表演某首歌某句詞的動作,並徵求我的意見。我罵她神經有問題,她不惱不怒地微笑着求我,說什麼靈感來了,不試着做一做,會忘記的。有時我實在太累了,嫌她煩,她就乖乖地到另一個房間照着落地大鏡去排練。我的採訪不斷贏得觀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所蘊含的分量,是全村父老的幸福和欣慰,甚至還有自豪和感激。九九重陽節,村委總會邀請老年人來一次大聚會、大聚餐。萍也會藉此機會把孩子們外出參演的獲獎節目奉獻給老人。萍的藝術才華不只是牆裏開花,各級組織的文藝賽事,她編排導演的節目連連奪魁,小村也因此被評爲文化先進村。上級領導深有感觸地誇她道:一個能歌善舞幼兒教師改變了村民的精神面貌,也讓小村煥發出生機盎然的青春活力。

是的,美好的音樂之於生命是難以估量的精神營養極品,瑰麗的藝術之於人生是幽靜的山谷歡歌着的溪流。萍之於小村同樣是最佳的精神營養,同樣是深谷裏的一脈山泉。遺憾的是她沒能活出最自己的自己,攜着破碎的婚姻遠離了小村,棲息於省城一隅,爲一傢俬營企業做飯爲生了。從此,萍不再激情陽光,不再善歌樂舞,沉默寡言,抑鬱傷感。從此,小村不再年輕,沉寂、蒼涼、冷漠、壓抑,像一團雲霧瀰漫,瀰漫......

忘記一個人不比相知一個人容易,每當相逢小村裏的人,都會向我打聽萍的婚姻和生活,隨之是一聲音嘆息。萍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冷血動物,也時常向我打聽村子裏的人們。都說往事如煙,其實往事並非都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