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在尋夢的路上散文

我們一直在尋夢的路上散文

車一直向東,尋着太陽升起的地方,車一直向南,面向太陽照射的地方,我們是去尋夢的一族。時速302㎞的平緩一直在霧霾和太陽肩並肩中前行,播音的雙語提示音不時縈繞在你的耳畔。間或有高低起伏的大山和平緩低矮的丘陵闖入你的眼簾,這樣出行的日子真好,雖然帶着學習任務,一天一美篇,但這何嘗不是一次精神的旅行,從平凡的生活走向夢想的殿堂。

我們是秦漢唐的後裔,揮袂振八翮的奢華,當時的長安城是世界之最繁華,是現在西安城的二十倍左右,比紐約還大得多的多,那是何等的豪氣!我們乘着這樣的“夢想號”列車出行,也是歷史的新標高了吧。來一次酣暢淋漓的精神擺渡,恍然有穿越之感,思想洗禮,靈魂出竅。

有一些轟鳴在空中飄蕩,那是機車的簌簌聲。

從華山西開始,就穿行在山尖有常綠的鬆,山腰有灰色的枯草,鞍部有幾家民居的虛幻中。高的叢林,矮的麥田,大棚外勞作的農人箭一樣飛過。在城市郊區還有成片成片的碉堡房震撼着天宇,看來世界各地都一樣,我們又回到了凡間。

後座是操着方言的兩男人,像開着機關槍一樣對着話,只是嘰嘰喳喳的音穿過你的鼓膜,至於說的什麼,只有他倆懂得。

前排有拿刀切牛肉之人,在座位前的小桌上鋪上一層餐巾紙,一大塊牛肉,紅紅的,一看就是辣牛肉,右手執刀,左手按肉,左右上下撕切着,切一小塊遞給過道另一側的妻子,再切一塊塞進自己嘴裏。牛肉吃完,又是水果餐,男的削了一個蘋果,先給妻子切一半,留下的一半是自己的。再來一包小零食,好像是泡椒鳳爪,男的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女的不時還遞過來一把杏仁,夾心棗核之類的乾果。男的吃完先裝妻子桌上的垃圾,又裝自己桌上的垃圾,流水線的套路,我的天,有夫如此,婦有何求?推小車的列車員來了,又要了兩份橙黃色保鮮盒裝的熱乎乎的宰排。男的嫺熟地撕開袋子,用紙擦拭着餐具……

車廂裏溢着肉香味兒。男的穿着白亮亮的襯衣,插着耳機,聽着什麼不曉得。看來是老旅行家,絕不虧待自己的胃。

吃是享受,看也是享受。這樣的旅行愜意與否?生活就是用來享受的。在咣咣晃晃中我們一直前行。有人已在顛簸中睡去,讓冬日暖陽溫溫地敷着面膜,閒適恰好!靜養人生,OK矣!

我們在尋夢的路上。鼾聲如雷響起。

太陽掛在丘陵的肩上,西邊的雲彩灰濛濛的,兩層樓上都有一個小小的備用房,應該是洗澡間,南方的房子也不再是記憶中的那般模樣,高高的斜頂屋成了記憶中的.碎片。綠的麥畦和褐色的空地相間,空地似乎是水稻割後的茬兒。偶或還有一灣一灣的水潭,光射在湖面上,粼粼的波紋褶皺着遠處的疏影,大的河,小的溪流,擠擠歪歪地扭動着柔軟的身軀,或蛇行或鬥折,或平躺或斜倚,嵌在田疇中,鑲在墟落裏,插進山坳間。

到處都是水,這裏可是水精靈的樂園,樹底是水,草窩是水,路邊是水,綠的水,澄明的水,沼澤地裏油油膩膩的水,還有白色的水鳥鋪張着翅,在水面滑翔。兩層的尖頂房也出現了,一色的白牆藍頂,紅的樓綠的瓦黛色的山參差起伏,流過眼眸,溼潤了睫毛彎彎。

夕陽照在淮河上,光閃閃的,水滿滿的。山不再是灰色,綠一塊,紅一塊的,山上還有塔。方塊格子的梯田層層疊疊地蔓延着。村落傍在湖邊,風一樣飄着的雲,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座丘陵,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座湖泊,造化鍾神秀,鬼斧在江南。

我們從小親近慣了土的曠達,而今卻撫摸水的世界,就有了水的輕盈。水土樹草天太陽自由自在地流走着,連遠處的高樓都遊走着,無所顧忌,無所事事,索性由着心性,愛怎麼地就怎麼地,沒有章法的章法,除了和諧還是和諧,老子天人合一的自然,道法道,非所道的哲思。噫籲兮!樂乎美哉!

一過徐州,天明淨了許多,這大地似乎多彩了起來,橙黃淺黃深紅赭石紅……一過南京,連霧都散開了,天愈發明淨,瓦藍瓦藍的。看來上蒼是偏愛江南,給了水鄉澤國的潤澤,也給了翠綠豐盈的生命。江山如此多嬌,都給了嬌羞的吳地。

到蘇州下午五時剛過,天已黑盡,國土廣闊,東西時差盡顯無疑。冬風拂面,清涼微寒,我們帶着夢想走進了蘇州。華燈初上,繽紛斑斕,我們披着羽翼穿行在江南。蘇州可是“吳館嬌娃風流地”?江南可是“濃妝淡抹總相宜”?夢想可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

走在蘇州的街上,我們就行在了夢的故鄉,一切充滿了迷幻色彩,我似乎已不是以書爲魂的墨客,而是那個浣着紗,沉默了游魚的佳人,在回眸一笑百媚生時,解了強吳夫差的鎧甲兵戈,壯了臥薪嚐膽越王的鐵馬冰河……絲竹管絃,雨打風吹去,塵埃落定,我在哪裏?泛舟秦淮看河川悠悠還是三尺白綾迴歸了大地?

一切都不再重要,只留下我傾城傾國的貌,任憑後人頂禮膜拜。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誰增色誰添彩,誰就是那副裱了鏡框,慢捻精挑,輕斟細酌,最亮麗的畫。活在古往今來的歲月裏,山轉水流,斑駁陸離,芳華荏苒,伊人如花。

我已醉,夢兒蹁躚,思緒翱翔,相逢蘇州,莫不是前生的緣,註定了此生凝眸的愛戀,掠過或明或暗的燈光和漁火,捕捉靈動,繡成脈絡圖,雞湯也罷,聒噪也罷,唱成《冬行蘇州賦》,氤氳在空中飄散。

焚一爐香,枕一楨夢,拈一縷魂,花前月下,遇見前生,剛好的你。

水汽在河湖上沆碭靉靆,南方的霧沒有北方的厚重和深邃,卻依舊在空中漫着清冽的微寒,早霜稀薄,似一層輕紗浮在綠甸上。清晨六點半的蘇州剛睡醒,伸着懶腰,打着哈欠,揉揉眼,眸裏射進一絲光亮,光催着時間,已是啓程的時刻,要與熟稔的一切作別。

一鏟兒的白牆藍頂房,常州到南京一路多山,車在低矮的羣山中穿行,出一座山見一條河,見一條河又進一座山,出了隧道是山,出了山進了隧道,車在山中走,人在山中行。

不覺,我們已走在回程的路上。

溫婉可親的李楓豔局長,斯文爾雅的段濤主任,平易近人的任柯局長,素日感覺“高而上”的距離,在今天的相逢中,都縮短成一句句的溫暖。

記得我們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聽任局長用純正的老陝講“蘇州奇遇記”,告誡我們出門在外要有辨識能力,任局不時用很溜的普通話做着旁白,我們靜靜地聽着,沒有一個人打斷他的講解,那時任局已完全是一個說書人,一言一語,一舉一止……牽動着聽衆的興趣,聽到正酣處,鴉雀無聲,任局又轉爲老陝招呼“大家都說嘛,怎麼成了我的一言堂……”

逗比的魏瑛大姐插話:“你這經歷跟我在北京的經歷是複製粘貼的……”,說時魏姐便繪聲繪色講起了她的歷險故事。別看魏瑛老師是個“開心果”,可當秦漢帶隊組長絕對蓋了帽的,一等一的盡職盡責,10分鐘一點到,5分鐘數人頭,任何地方任何時候決不落下任何一個人,哪裏有需要那裏有魏姐。

眯着眼睛卻聚焦智慧的鄭選剛老師,臉大笑四方的姚偉衛老師,思維跳躍的“活地圖”劉陽,柔聲細語的趙林華老師,體貼入微的張瑛老師,風一樣速度的“沙宣”,不對是沙峯……這個臨時拼湊的大家庭趣事多的扳着指頭數不完,譜上曲,就扭成“關愛圓舞曲”,每一個音符跳動着笑聲。

出門在外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們的名字叫“秦漢”“西鹹”,我們既有鐵的紀律,又有水的溫情。從最初的拘謹矜持到磨合和睦協作至最後的插科打諢,我們完成了一次次的任務,昇華了一次次的智慧。

相逢是杯紅酒,嫣嫣的紅色抿一口,綿而有味,醉到心窩裏,酥軟了一冬的記憶。蘇州是一次邂逅,雖然我們不曾相遇過,但我們都是“秦皇漢武唐宗”的後裔,我們有着共同的血脈,相同的根基。相遇只是千年的約定,只是在對的時間到了對的地方做了對的決定——遊學蘇州。

我們在尋夢的路上,邂逅了蘇州,邂逅了彼此,也邂逅了最美的性靈,讓我們帶着最美的蘇州,最美的彼此,最美的性靈再去邂逅最美的夢想。

說再見,說聲再見不容易……如若有緣,我們會再次邂逅,不論以哪種方式,我們都在等待那個最美的邂逅。樹紅葉蝴蝶飛,幾山銀杏黃金甲。

我們把一切留存在記憶的長河裏,畫成拙政園的四季,永遠綻放美麗。

我們與蘇州的差距說少一點就是中韓的差距,說多一點就是中美的差距。這種差距不僅僅是經濟,還有教育、文化、素養……不同層面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差距,與南京相比更甚。

南京的大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人影,初冬的寂闃可見一斑,進入商場,卻有着仲春的溫暖,貨的海洋,人的海洋,喧聲鼎沸,吃喝玩樂都在樓裏,人還需要上街嗎?地底下的地鐵口摩肩接踵的人,急急匆匆地飛行着,地鐵似乎有感應鍵,看到急顛顛奔跑的人,已關上的門倏忽打開,人上來,又立馬關閉。到了換乘站,人更多,有急匆匆下車的,有側着身子擠上車的,這速度就是南北的根本差異,地鐵口直接與商場對接,地鐵口直接與機場的候車廳相連,地鐵口也是地下通道,旋轉式的電梯直接將地下與空際相連……交互式、拉網式、放射狀的交通樞紐,輻射到各個方位,各個角落,大大提升了行走的速度,也大大地節約了時間,大城市的高速度就是這樣擠出來的,在統籌兼顧中縮短了距離,拉長了有效時間,每時每刻生活都是充盈的,就連走路似乎時間都是算計好的,掐秒的生活節奏才能生產出高質量的產品。

回來乘坐吉祥航空的8468號民航飛機,飛的是七千米高度左右的海拔,地面上的網格化地貌地形凹凸有致,立體的沙盤上平緩地移動,幾乎每一個起伏,每一個凹凸,每一座城市,鱗次櫛比的樓盤,星星點點的水域,蜿蜒綿亙的羣山,曲曲折折的河道……都細膩可見,川道里線繩一樣纏繞的公路,山麓兩側的村落,電廠裏細高的煙囪,粗壯的冷卻塔……歷歷在目。

冬季沒有大的氣流,雖然飛機在平流層的最底端飛翔,遠處的白雲覆蓋了忽而傾斜的羽翼,遠山與機身平行,但這些並不妨礙我們放眼俯瞰,太陽在東,瀲灩的光滑過機翼上的8468,反射弧照到舷窗,窗內有一直俯瞰眺望的眸,眸裏有清澈見底的思緒流蕩。

飛機一直感覺不到在穿行。

到了秦嶺,更驚訝造物主的神奇,這魔法棒一揮,就是自帶美顏的相機,廣袤無垠的山嶺重疊着,交錯着,參差着,飛機在秦嶺裏估摸飛了有半個多鐘頭,就進入了一些高高低低的樓宇,面積較大的城市,應該是西安的上空,再飛就是一條褐色的綢帶,河道兩側下切的崖壁突兀着,河水緩緩地流着,不緊不慢就像北方的生活永遠那麼悠閒自在,絕對是我們的“母親河”——渭河,飛機再向北,就進入咸陽的境內,逼仄的空間裏稀疏的樓,狹窄的街道,東西延伸條帶狀的城市框架進入眼簾,連北塬上的陵冢,大大小小的金字塔,中間凹陷的鬥狀冢……都盡收眼底,天空中灰濛濛的霾瀰漫着。

播音員的友情提示音響起“各位旅客,謝謝你乘坐吉祥航空,飛機在降落過程中,請不要打開安全帶,不要啓用手機……”

飛機平穩着陸,在機場的跑道上滑行着。

我們在天堂的美輪美奐裏走了一遭,讓靈魂出走了一星期,又回到了現實,回到灰頭土臉的農耕生活。

這真應了那句話,夢飛得再高,跌回老家,打你個措手不及,等你幡然醒悟,夢已散盡,現實愈加真切。

“文化轉變爲生產力纔是真文化,如果僅僅是文化,就是‘僞文化’”,出機場,等大巴,我想起一個創業家的座右銘,從黃土地上走出去的,也許這句話應該成爲鞭策我們前行的警世名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