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偷時光散文

我記得那時候的天空很藍,我總喜歡光着腳丫歡快地踩踏在輕柔的草地上,頭對着天上奇形怪狀飄過來的雲朵,任意發揮地歌唱。我以爲我的聲音是最美妙的,我殷切期待着奶奶經常爲我所講的故事中,美麗神奇的仙女能聽到我快樂的聲音。有一天,她們會飄逸仙美地出現在我眼前,用求才若渴的眼神要求我同她們一起飛到天上去,做只自由自在飛舞在百花間的小黃鶯,暢懷地賜予她們清亮悠揚的音樂。我一直望着天空傻傻的期盼,仙女姐姐始終未來,草地上卻已經開滿了各種顏色和樣式的花。它們有的很美,有的也很醜,醜的連蝴蝶和小鳥也不願在其之上嬉鬧。

那些偷時光散文

“姐姐,你看,那些小花沒有吃飯,它們乾癟癟的樣子,都沒有蝴蝶和它玩。”我指着身邊的小花,乖巧地蹲在表姐的膝蓋前,手中還捏着不久前因爲貪得它的美麗而採摘的小紅花。表姐細心地幫我梳捋着濃密的小短髮,接過被我捏出汗的小紅花,嫺熟地爲我戴在耳朵旁。

“它們不是沒有吃飯,是已經快死了,小花纔不吃飯呢,它們吃和我們不一樣的東西。”表姐比我大三歲,顯然已經比我明白了許多我未知的常識,她又接着說,“奶奶說過,我們每個人都會有死去的一天。”

“死?姐姐,什麼是死?”

“死就是,就是消失不見。”表姐緩緩地回答。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兵兵哥和你都會不見嗎?”我不明白死亡是怎樣嚴肅的名詞,小小的腦海中只會隱約地出現最愛的小夥伴和親人消失的擔憂,我會害怕地認爲一旦他們消失了,世界就會從歡樂的明朗霎時間轉爲閉着眼睛時密籠的黑暗,我把姐姐抱得很緊,我以爲只要緊緊地抱住她,姐姐就不會消失,那一年,我五歲。

我在抽屜裏意外發現了媽媽的一支口紅,玫瑰色,就是尋常我在門外偷偷看見媽媽塗抹在嘴巴上的那支,我以爲是糖,因爲每一次我撅着小嘴打算哭鬧的時候,爸爸總會從兜裏拿出兩顆樣式新穎的糖果出來,爸爸告訴過我只有吃了糖,女孩纔會瞬間變得漂亮。每一次,我偷偷看見媽媽塗了它之後,都會美美的露出笑容,瞬間驚豔十分。機會終於來了,媽媽不在,我拿着小板凳,美滋滋的坐在鏡子面前,學着尋常媽媽塗抹它時優雅的樣子,掀開蓋子,重重地往嘴脣上塗去,然後迅速舔了舔被蹂躪的小嘴脣,“咦,怎麼不甜?爸爸!你騙我!”爸爸和媽媽聽到我宏亮的嗓門迅速趕來,我隱隱知道我好像闖禍了,小手慌忙地把口紅藏了起來,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爸爸媽媽直直看着我一會後,他們陷於一陣捧腹大笑中……

我已經七歲了,媽媽想讓古靈精怪的我早點去迎接校園的朝露,省去在家中給她添亂的煩惱。她和爸爸在沒有徵得我的同意之下,偷偷的在戶口上把1992年出生的我改成了1991年,就這樣,我成爲了一年級中最小的孩子,我不懂什麼是學習,什麼是男女有別,什麼是曠課……

表姐,現在的你已經是兩個小孩的媽媽了,那時候的我經常被你牽着,揹着,已經爲人母的你,不知道是否還記得那些年我們一起天真無邪的快樂時光。

我的第一次數學考試得了1分,是班上最低,我史上最低的一筆記憶,我不懂得1分,原來是一件很嚴峻很悲哀的事,我看着滿卷的紅色叉叉,覺得黑白相間的紙上多了幾分紅色還挺好看的。表姐,已經三年級的你告訴我,得1分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你拿着我的卷子,飛奔地出現在我的爸爸前,我記得當時爸爸呈現出一臉質疑的狀態,他慈祥地摸着我的小腦袋說:“咱們家斤斤那麼聰明,肯定是不認字……”

有人問童年是什麼顏色的,我想回答,在十歲以前,童年應只有天空的顏色,因爲它有神祕的藍,夢幻的黑和馥香的雲。

如今的我雖然不是閉月羞花般嬌柔,但已經歲月二十多年的洗禮也已經出落得是個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江南姑娘。在我的回憶中十五歲之前我確實是一位相貌普通的小孩,或許因爲小時候沒睡好,頭顱骨稍微大了些,童真的年代也因此多得了一項歡快的往事。

一年級下學期的我,已經跑過男廁所,親手系過紅領巾,也有模有樣學會了如何摺紙飛機……用現在的思維與語言回憶起來,應該表達爲“認識的人多了,容易出事”。清晰的記得那是準備放學回家的時間,我傻傻站在教室外面看高年級的哥哥姐姐們玩彈珠,正沉浸於她們精彩較量之中的我,突然被一羣跑過來眼熟的二年級大孩子驚擾,他們指着我,吐着滑稽的手頭,口中整整齊齊的念着一首至今我還耳熟能詳的兒歌:“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我沒有被他們的兒歌說哭,因爲我不知道自己頭原來稍微大了些,現在回想那年的時光,天空總是充滿五彩斑斕的炫麗。

如果十歲之前的童年是天空的顏色,那麼十歲至十五歲之間的時光應爲海洋的顏色,因爲它有海的單純,浪的起伏,水的清鹹……

表姐從五年級開始因爲家中的變故,開始寄居在外婆家,我的.童年也因爲這樣與她脫了節。後來我認識了同村同班的婷婷和丹丹,她們都比我大,也許天生我就是個性格溫馴的小孩,她們很願意與我玩在一起,我與她們的童年應該和村裏的果園緊密相連。

從家裏出發到學校,一共是十五分鐘的路程,在這短暫美好的十五分鐘的過程中,除了蔥蘢的小草,四季美麗的叢林,還有令人垂涎欲滴各種各樣的果子。春天,狂風落盡春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到處盡是滿地拔地而起的春筍;夏天,糝徑楊花鋪白氈,點溪荷葉疊青,六月的天空紛紛揚揚飄來,不遠處田間散發而出的荷花淡香的氣息,鳥兒般自在的我們總是可以遠遠地看見,一顆顆碩大可人的蓮子親切歡愉地向我們招手;秋天,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緩緩飄零的落葉積滿地也招惹不出我們多情的哀傷,各位伯伯叔叔家的果園在這個時節都已經結滿了飽滿馨香的橘子、板栗、梨……都清香美色,頗得芳心;冬天,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就算是冰冷的季節,這條獨具特色的小路也從不孤單。寒風露骨的空氣下,我們總可以看到頑強美麗的山茶花在十一月的天氣中,含苞待放,嬌羞可人,如果那天運氣好,這些花兒能夠受到陽光的憐愛,一羣羣的蜜蜂便會結羣而至,讓我們美美地享受一頓天然的花蜜美食。

我不想用數字詳記有多少次,我們三個人總會經過一番周密商量後,和諧分配好偷果子中的重要職位。一人把風,兩人偷果,飽餐之後還要拉勾勾,對着青草藍天保證,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被偷走“孩子”的果樹知。

時光荏苒,歲月飛逝,我已經22歲了,我們不再是那年能夠留在藍天下無憂無慮滿懷童真的小孩。多年不見,在我讀大學的幾年中,我聽父母說,你們都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生了孩子,有了家。

而今,生活的歷程讓我明白了死亡的恐懼,明白了親人之間心如刀絞般揮淚如雨下的離別,我也知道了,靜水流年,光陰難回,如果這就是成長必須領悟的人生理性的迴歸,我願意一直做奔跑在藍色天空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如果青春仍是不可以停留,世界不會定格,我願意帶上畢生所珍藏的儲蓄罐,讓大腦永遠記住我們,那些年,最美的年華,這樣我們就可以,誰也不會走丟。

真想有一天,我們可以重新回到那所學校,那間教室,那條小路,按上時光的回播鍵,重播一次那些被歲月偷走的純真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