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若夢抒情散文

【塵世茫茫,塵歸何處】

塵緣若夢抒情散文

塵世間的大風呼呼地吹着,你站在風中,你那被風塵刻畫的面龐,對我訴說着潺潺往事;你堅執的神情,透出遠行的決心已不可阻擋;你的微笑像是對我訴說,面對殘酷的宿命,我們除了微笑還能怎樣?

昨夜夢中,你的小舟駛在嗚咽的小河上,那時我已經明白你決心用冷漠和孤獨對付絕望。看着那黑暗的遠方,看着你生死難料卻一臉決然,我居然爲你的勇敢擔驚受怕。

此刻,你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不言不語,露着讓人不敢懷疑的微笑。天真的孩子,吊着氣球從我頭上飛過,你指着她對我點頭,然後轉身遠行。過了前面的橋,就是永無邊際的茫茫大海,沒有方向、無處着陸,你自己也必定知道,天真的勇敢和信念無法改變你必然的結局。但,你全然不顧,一往直前。我知道,你別無選擇決定視死如歸。

我單獨站在風中,狠着心眼睜睜地、漠然的看着你蕭瑟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水雲間。有哀傷的蒲公英隨風吹來,落在我的手心。我的雙腳,被浮萍死死纏繞,它們一定以爲纏住了我,便有所歸,但我如同他們一樣,我們都被塵世的大風催促着,不能停留,可卻不知何去何從。有告別的笛聲吹來,我看見笛聲被塵世強大的風驅吹,散在天涯,虛無縹緲。

【緣在塵世,緣若塵埃】

母親將我放在一隻花籃裏,沿着那條嗚咽的河順流而下。我哭着說我害怕,我要母親。可那時我還不會說話,只是把所有的眼淚拼命地流出。也許母親聽不懂,她沒有將我重新撈回。也許母親聽得懂,但她無法改變我的宿命,她眼中的波濤,讓我漂流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

我不知自己漂泊了多久,也許是一千年,也許是一萬年。岸邊花開花謝,建起了數座巨大的城市,繁華奢靡。我再次增開眼睛時,岸邊又變成一片荒蕪,鳥獸相殘,爭搶存活。有無數天真可愛的孩子,吊着氣球飛過我的上空,有無數扁舟,駛過我身邊,他們大多是漠然的男子,站在舟上如同雕塑。有一個姑娘,髮絲飛揚,白衣飄飄,踏舟而來。一看見她,我就長成了一個英俊的男子,我一開口已能流利地說話,我終於明白,我萬年漂泊,就是爲了等她。

我說,姑娘,前面是永無邊際的大海,你不能去,回頭吧。姑娘對我微笑,搖了搖頭,並未有絲毫停留。我說姑娘,你可能不知這一去有多兇險,這一去,勢必有死無生,請你聽我一言回頭吧。姑娘仍是搖頭,臉上雖有微笑,卻有不耐之意。我想,這姑娘怎地如此固執不知死活,但想起我將一直孤零零地飄在這海上,我於是求她,姑娘,帶上我吧,我已經在此漂泊了萬年,我是如此孤獨無依。姑娘說,跟着我走,一定會死,你仍要走嗎?我說姑娘,我要走。姑娘讓我上了她的船,我們一起上路,在海的深處,太陽正在升起,光明耀眼,美麗至極。

我說姑娘,我在此守候萬年,就是爲了等你。姑娘微微一笑,開口說話,齒白脣紅,音如百靈,沁人心扉。姑娘說,我知道你己在此等我萬年,可你只是我數萬過客中的一個。一股萬年的絕望在我心間生起。我說,難道我守候萬年,也不能感動你嗎?姑娘說,可有數萬人爲我守候。我想,一定是我的誠意不夠。我說姑娘,你可知道,這萬年來,我經受了怎樣的磨難?我多少次被滔天巨浪吞噬,我多少次要被蛟龍吞食,我多少次死裏逃生,才能遇見你。姑娘說,遇見我是你的宿命,可我如同你經受的那些磨難一樣,我們都只是你宿命中的一個點。這纔是你母親將你拋入河的用意。

我陷入了沉思。我相信姑娘說的話,可是我無法接受。我說姑娘,難道磨難重重的遇見,同舟共濟、同生共死仍不能和姑娘在一起嗎?姑娘說,你知道嗎?除了你,這一路上還將會有數萬人與我同舟共濟,你們都以爲會與我一同赴死,可是,我與你們僅有宿命的一個交集。你們將往着自己宿命的方向,而我則獨自繼續我的使命。我們只能相互成全,無法結緣。

我再次跳入母親給我的小花籃中,我將繼續漂泊,等待我的宿命。姑娘向着陽光進發,去完成她的使命。

我們都只是一粒塵埃,被各自宿命的風驅吹,散往天涯。

【夢花水月,天上人間】

我站在嗚咽的小河上,不知春秋。我的四面一片灰白,我孤零零的站着,像是一個守衛了萬年的護衛。成羣的烏鴉在我的頭上飛旋、嗷叫。我一動不動地望着你遠去的`那個方向,我知道你那一去,永遠不再回頭,也回不了頭。我停止了思想,我漠然地站在天地之間,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我的等待必然一無所獲,可我不能不等,除了等待,我只有死去。

我前面的河水忽然不安的涌動起來,在我目光的盡頭,你雙腳着水,向我飛馳而來,我無法看清你,可我認定那就是你。你的身後陽光普照,春意盎然,鳥語花香。你所到之處,衆烏鴉粉身碎骨,樹長花開,碟舞蜂鳴。我的腦海陷入渾沌,眼淚滴入河中,我的身體痠軟,像是從見你到現在,已經經過了萬年。

你越來越近,你髮絲飛舞,衣裙獵獵,我清楚地看見你紅撲撲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毛孔,你嘴脣紅潤多情,你胸脯飽滿香甜,你身段柔軟溫熱。你抱住我,吻上我燥裂的嘴脣,你的胸脯撫摸着我的心跳,我們被春天包圍,蝴蝶在我們的頭上飛舞,鳥兒放聲歌唱。

你涵情脈脈地任我查看,我說,你不是走了嗎?你勇往直前,不顧生死,向着光明的方向遠去,你說我們的宿命再也不會有交集,可是爲什麼你現在還會回來?你輕輕拭去我的淚水,微微地展開笑顏,你說,傻瓜,我怎麼會走呢?你引着我的手去撫摸你的臉,如此溫暖,如此真實。你拉着我的手,我們追着蝴蝶在天上飛。

我說,我是在做夢嗎?你說,如果是做夢,我會不情願嗎?我的眼淚再次噴涌,我願意,我願意啊。我願意永遠在夢中與你天上人間,也不願醒成一顆塵埃,飄蕩塵世。你指着前面,對我說你看。我擡頭看去,那邊一對一對的人,像鳥兒一樣幸福的飛着,有我認識的人,也有我不認識的人,我終於明白,在這夢花水月,天上人間,永遠無人願意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