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的心情散文

一、蒼山素野

歲月靜好的心情散文

春末時節,與文友行於南洋,躍過它的每個美景,我們來到北寮。彷若是住這裏多年的故人,沒有隔閡亦沒有生疏,亦象是出遊多年的鄉人,擡頭閉眼皆是溫暖,熟悉的氣息,感覺每處風物都可以令我熱淚盈眶。居然是心內最柔軟處的舊相識,那是與故鄉一樣的氣息。周遭的山環繞着茶樹,精緻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想象着再過不久的時間,人們採摘聚天地精華的芽葉忙碌場景,就是這三葉一芽養就的人們,一如我的父母堅定而樸實的背,他們歡欣的身影,總會讓人感動而欣慰。

行於北寮“水仙茶合作社”一座簡樸的二層樓房,鄉間常見的小樓,立於那處,不避風雨地接納着茶農時令的必要,亦包容我們一行人的侵擾。它的後山,一片茶園,像是一處風景畫,每一處的潑墨都點到爲止,齊整地在我的眼前。茶園裏的八角亭,點綴萬綠,不遠處的“茶聖”陸羽象,佇立茶園,一如茶園的守護神,身形飄逸,眼光如炬。

農家的時令蔬菜,引着蜂繞,還有鄉道間偶遇的小雞,悠閒地令人嘆息。這時的北寮是綠色的,是文人骨子裏的陌上清愁,是農人的蒼山素野,一展其韻,便是驚豔。

我放慢步履,走在那一片片茶園,想敲開那一排排三層小洋樓某一扇微啓的門,討一杯水仙茶,聽聽那獨特的客家音,看一看遠離故土的客家人,一羣、樸素、有點“倔強”又透着親的客家人。

我們不得不匆忙的腳步,告別北寮。往另一處美景,九鵬溪景區,景區門口的九隻鵬於欲飛形態。再前行幾步,便可見幽靜小道,小道三五丈寬,鋪就鵝卵石,路旁綠樹正蔭,正午的九鵬溪,寧靜一處,幾座客棧隱於林中,簡樸古韻。

我們行於景區內的小道,路邊的花隨意開放,沒有更細緻修剪的花,更顯它的嫵媚,把這一切收入相機中,似乎,便是一輩子也不會拋棄。

隨着景區經理的引導,我們坐船駛於原作“雙洋溪”今稱“九鵬溪”中央,清澈之水投出我們的影子,我們的倒影在這一灣清水裏,彷彿經歷一場漣漪後,此時靜擁一懷淡雅,一懷悠然,感受一種凌空而舞的美麗。

從河中遠觀山中的徐霞客雕塑,似乎可以看見久遠的他於香山跋涉山水從雙洋溪沿頭,乘舟而來,一葉輕舟,迎風而行,便有他那流傳許久的《徐霞客遊記》,翻出他那《《閩遊日記》前後二篇,“十六日六十里,至雙溪口,與崇安水合。又五十五里,抵建寧郡。雨不止。”風雨兼程中的人影,穿越幾百年,於此刻仿若就在眼前,從此雕像便攜古意,長久立於九鵬溪山裏。

山風陣陣,隨舟而來吹起我們的髮絲和我們的衣裙。心內一直覺得有一些畫面是可以亙久的,在時光的深處,雖有些褪色,有些古舊,卻是可以保持鮮豔。一如眼前的九鵬溪。

再次踏行景區內的木質臺階,山中涼風拂面,不自覺得便感受到了一份薄涼。它的風景存在於我們的眼前,我用仰望的高度望向它,猝然發現自己渺如微塵。走上木質臺階,便感受到那古舊與厚重,透着一絲黴味。有些風景是令人傷感了,一如江南的小橋流水,無論如何都讓人走不進去。這裏的風景,是可以把你的心沉靜下來,而後,一心一意向上攀走。它不讓人傷感,亦不會騷擾你的心靈,如此讓你踏實與安心。

水仙茶樹再次以一種從容的姿勢,不緊不迫呈現一片。眼觸它們,溫暖的氣息擁抱周身。家中老者的影子也隨之清晰,我那已逝的曾祖母亦曾於一樣的茶園中,唱着她的山歌,於春末間採茶,眼中片刻溼潤。我於時光洪荒的縫隙裏再次拾起久遠的記憶,捧於手心,一生珍藏,捨不得的心思萬萬千。

這裏的每個石階都有着它的故事與腳印,每一棵都爲時光數着光陰,它們承載着人們的心願與澄明。這裏的山道,它每轉個彎,都會讓我怦然心動。半山腰的水,山路中的歇腳亭,亭角的刮痕。還有那延伸于山頂的水仙茶。嘆於它們的驚豔,令我癡戀,以及歡喜,以及無語凝噎。

低頭不理時光埋頭走路,想着李白的敬亭山,柳宗元的永州八記,在他們的詩行裏,用我獨有的語氣吟誦,在這樣的水墨中咀嚼成了痕,或在這樣的行走中,細數那一山一石一草一木。

突然想起那一句“此山即我,我即此山,此水如我,我如此水。”大氣中,透出幾份婉約。便有一種小情懷於此。

從山中回來,我們於茶舍間小憩,再次泡起水仙茶,再次提及它的寬厚,厚柔的葉片,隨水而起,它的每一次續水各有滋味,各有姿態。今日,在一片山水與一杯茶麪前,我的心緒重新跌宕起來,亦是心內誠明清韻難訴,用我不濟的筆力,表達內心婉約的相思。

有些風景,有些痕跡可以逆行於時光,光陰愈久,時光愈寬厚,透着它獨有的氣息,纏綿於我的靈魂深處。松濤陣陣,天色已暮,回望九鵬溪,山河千隅,萬言一默。從此,我是遠行的故人。

二、赴一場荷約

於盛夏清晨,赴一場荷約,一次詩意的聚會。因荷而來,拱橋荷花園。與詩友乘車而去,歡喜見行。

或許是昨夜的雨,遠山雲霧不散,山尖微露,朦朧而現。於談話間不久的時間,拱橋荷塘遠遠現於眼前。我們一羣晨間早去,只見遊人少許。隔岸而望,荷塘一片綠中露粉,見風輕搖,心突然見荷怯步,許是因愛而起。

只見荷塘邊,白濁的溪水跌跌絆絆撫過溪底的石頭,有聲有色地響徹不息,順岸而行,小橋,流水,人家。一片平和安居景象。我們必繞過這溪,再過遠處的橋纔可近看荷花。步行可靜觀,行於只此,見遠山,見流水,見那遠處一片清蓮。爲何不架浮橋而過?直接近觀荷花?再深思,想必這是拱橋政府的良心用苦。如若要見荷,必走這一番路,遠看與近觀各有美感。亦必走過居民農家,戶戶門前栽樹而建,樹下三兩婦孺老者,孩童嬉笑,婦女剝蓮,老者倚樹沉思。只見柴門微啓,屋外擺蓮子、蓮蓬,新鮮蓮花,亦放些菜乾,筍乾等當地土特產,經過的遊人必會買上一些。鄉野人家是不理會美景好喜,年年勞作,年年收成,家家便安居,這亦是政府喜見的。所以便有這一段徒步而行的觀荷之路。亦形成河邊棧道,鵝卵石鋪就,光滑可映天之顏色,甚是好走,路邊仿木欄杆,椅欄而站,提傘握荷便是一處拍照好景處。

過橋下幾個臺階,一片的荷花便近距離相望,只見農人忙於採蓮子,合了那一句: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想必與古時王昌齡亦可景詩相連。花開亦樂,歡於塘內。觀荷需早,可見它鵝黃花蕊透着點嬌羞,透着點霸氣。粉色,微粉,白色,荷花開在蓮葉間,秀而不媚,清而不寒。蓮葉相連,見不到邊,只見遠山圍護着荷塘,如綠色絲帶守護荷花不理時光地開放,開得熱鬧亦開得高貴。不容你拒絕,便在這天地間搖曳。荷田間,有小亭,亭內遊人小憩,無論認識以否,點頭招呼,沒有生分,亦沒有架子。涼風習習,荷花輕動。有那麼幾處夏之枯荷,隱於荷塘一角,似有秋之蕭瑟,但具生機。

有友買荷,握於她們的手中,見微開的荷瓣嵌於她們的額邊,美麗而清雅,這是來自於天地間自然的美,來自於樸素精巧的雅,這美,無需多語,閉眼,便可感知。更有詩友爲我們五女爲“五美”之稱,於我們是歡喜,詩友的愛憐與調侃之稱,因荷而得,我們不再年輕的容顏,因詩、因荷、因友善而笑顏燦爛,美好安然。

再驅車另處,山間田陌,梯田漫延,經過一片竹林不過五分鐘時間,便隱見人家,屋檐一角,透着古舊與樸素。老屋走出一中年男子,政府隨從人員介紹,此男子便是拱橋荷花第一撒蓮人。因爲他的蓮子,纔有如今拱橋政府的領頭之理,纔有鄉親發家之路,只見這樸實的漢子,眼微露羞意。

屋子爲舊式四合院,風雨不避,不緊不迫。與我家老屋極爲相似,大堂與天井相連,明茶亮幾,牆上有塗鴉,並不影響我對於這個小四合院的喜愛。屋邊房前便是一大片荷田,真可謂:盪漾湖光三十頃,未知葉底是誰蓮。蓮子隨梯田而灑,便見墨綠間那粉色之最,另一番風韻,透着清新,馨香襲來,醉於這一片山野荷塘。我駐足此間,看荷花綿延從山頂隨田而下,一如綠中帶粉的地毯,潑墨而來。它們自顧自地開放,令人不忍侵擾。我靜佇其中,彷彿立在一張水幅畫前,只可靜觀其美,靜思於寂。

花開半夏,一片清韻交疊,靈魂漸生纏綿,各自以獨立的氣質,徒步藏於朵朵蓮花中。擾攘的人羣尚在九垓八荒裏沉淪,它已默然開謝。交言寥落的距離適可隔離,伏流於一種空山寂靜的美好裏。宛如舊識,因一場荷約,銜文字結巢,躋身於美麗清蓮裏,更欣慰於政府對民衆的扶持。感慨於那填築數樁輕重緩急日顯積多的緣份裏。荷之空靈,政之清廉,人之清然,一脈流雲穿透花蒂,嵌入蔚藍當空:清皎自如。

三、安居

我不是個要求太多的人。所理解的安居便是一處舒適潔淨的住所就好。無要求它的所在地方,亦無要求它的大小。所最爲安心的便是一家人平安健康就可。無要求大富大貴,亦無需要紙醉金迷。想來,大多人不是太喜歡這樣的。

我所居住的小城,不如別地的一個小鎮,人不太多,樓房亦沒有太高,人們生活悠閒,不急不迫。我極喜歡這樣的慢生活,沒有太多的緊迫感亦無需太去拼命。小城沒有什麼名勝古居,亦沒有讓人驕傲的名人。但是,我喜歡這裏不大不小的街道,不高不矮的房屋。你眼睛所能觸及的,便是你能走到的。在小城的某個街道,可以隨時見一個故人,所謂,三步一舊人,五步一親戚,這便是小城的人情世故。隨便一個轉頭,便會收到一個微笑。

我居住的地方,爲小城的東部,小區的頭頂是一個古舊新建的塔。人們於早間或傍晚時分,便結三攜倆到塔下,鍛鍊,休閒,話家常,一片平和的意境。擦肩而過時,無聲點個頭,也算是一種默契。小區離鬧市稍遠,所以頗爲寂靜。四周滿是樹木,樹間亦有竹子,風一吹竹葉沙沙響,你若在房中,會以爲雨下的如此之大,駭得急忙推門關窗,才知,亦是一個可愛的“騙局”。小區內分爲電梯房與別墅區,我所居住的別墅區不是通常理解的豪華,倒有幾分古樸與簡約。

我的房子於東面塔下。我與夫把它裝成簡中式,喜歡木頭透出來的穩重氣息,所以,房內大都以木爲主。中國風電視背景牆是我們倆極爲滿意的,夫最爲得意的是我們那轉角樓梯,因爲木料是他發萬份心所得,出來的效果亦是出乎意料的透亮。所以,每次扶梯而上時,他都會感嘆一番,我亦是心中歡喜。

小區的清晨是安靜的,沒有車水馬龍,亦沒有呼叫往來。最先叫醒我們的.是後山的鳥兒,你聽了並不覺得煩燥,倒聽出悅耳來。如若再早點起來,便可聽到對面小山若隱若現練嗓子的,亦可以聽到晨間塔下練太極拳舒緩的古風樂聲。再過不了多久,三三兩兩的孩童被放在車上急匆匆送學去。莫有吵雜,一切井然有序,有塵世的氣息又離煙火的味道。

如若不小心經過哪個庭院,一簇簇的三角枚,豔麗清雅,還有哪家門前的炮仗花,爬藤而上,金黃色的花,隨藤開放,生出幾許悠然,幾許穩妥,讓我想到五柳先生那悠悠見南山的情懷來。每個庭院持有特色,或木頭或鐵藝,透着各家的品味及喜好,亦透着俗世中難得的一隅安然。

很是喜歡小區的暮色,伴着樹葉響聲,不遠處的晚霞,有時感覺回到少年時期,出門可見山,擡頭可望樹。小區的忙了一天的人們,漫步於門前屋後,或遛狗,或散步,所見一時,大家點個頭,說一句家常,沒有城裏的生疏感,多了幾分親切。鄰里如孩提時,自然相扶,過往對笑。

最喜是小區的雨後,溼的牆,溼的石頭。透着暮的微光,亦閃着它那灼灼其華的光彩。這時候的草於此間是零亂的,似是而非的疲憊的綠,會在那一瞬間,令人覺出冷清來。雨後的暮色,樹亦是緘默的,一株株的,看着人都寂寞。一如傷感,很濃地體現着,這樣的氣息。遠的山近的景,天際淡白的流雲,還有那竹樹邊無意露出來的泥濘中的腳印,仿若能讓人失神的親默。這時候,你會聽到幾聲冷蟬的鳴叫聲,讓人自然地想到王籍的那句“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於此處渲染小區山林的幽靜雖不如古時那般,但也生生生出歸隱的感覺來。這時候的幽靜恬淡,恰是文海詩的那一種意境,起碼,我今可以妥帖於心中感受出來。

我不經常於寂靜中獨行。倒時經常會擡頭看遠天中偶爾吹起的煙火。那應是遠處工業區的濃煙,不那麼美好,但會令我想起乾淨空氣時的煙火。一直覺着煙是有顏色的空氣,一如水中的墨漬,成就一幅水墨畫。

我於此地,爲安居,便也無端生出如陸游“從今若許閒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的美好感慨來。我默然於塵世,寂靜於此處,也時常停下腳步審視自己,想起自已曾寫過一句“慢三拍,靜一生”,人生莫過於如此。亦是時時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