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愁的散文

那天,當我從額頭擦掉苦淚的痕跡,從肩頭卸下家的那份重擔時,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情愫便嵌在了我的心頭,是眷戀,還是離愁,所有的情感都已融化在一起,一時卻無處訴說。

離愁的散文

輕涼的晨風撩逗起窗紙,刷刷的響,將我從睡夢中驚醒後,突然覺得悽慘難忍。父親早逝,母親也累垮了身體,病魔不失時機地糾纏着母親,八九十歲的奶奶和還尚小的弟弟和妹妹……一家人的生活重擔便落在了我這個只僅僅十五歲人的肩頭上。爲了一家人的生活,爲了能夠使母親的病早日得到治療和康復,我不得不放棄了讀書生涯,回到家裏,一邊照顧有病的母親和年老的奶奶及弟弟妹妹,一邊與村裏那些大人們一起在生產隊裏勞動,掙那一天四分工的工分。那些日月裏,受盡了大人們的譏打和謾罵,受盡了風吹日曬與雨淋的苦難,使我變成了一個逆來順受、默默忍耐的木訥人。直至今日,都沒能使我改變了那種沉默寡言的呆傻勁。

兩年過去,母親的病終於好了起來,我感覺似乎輕鬆了許多。然而,生活就是生活,要想輕鬆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尤其是對於我們這個本就貧窮的家庭來說,生活的擔子絲毫不會減輕的。況且給母親看病時借下了許多的外債,叫我這個一天只掙四分工分的人怎能輕鬆下來,但我只能對母親說:“媽,你放心吧,咱們借下的外帳不多,只要你的病好了,比什麼都強。”因此,爲了還清外債,我一邊在生產隊裏勞動,一邊利用中午放工了的時間,滿山窪間尋找着挖藥材……不知這樣的拼命勞累的日子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山山窪窪、溝溝岔岔、崖崖畔畔上走過多少回,更不知道在山崖上摔了幾次,身上劃破多少傷口,但一回到家裏,總是忍者疼痛裝出沒事一樣,急忙坐在竈前給一家人做飯,飯後一個人躺在另一個窯洞的土炕上,纔會輕聲的呻吟……外債還清後,農村也實行了生產責任制,使家裏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起來。

二十二歲那年冬,經人介紹和說合下,我成了家。家裏儘管因此又有了外債,但母親和奶奶都很高興。尤其是她對奶奶和母親很孝順,村裏人都誇我娶了一個賢惠孝順的好媳婦。可誰能想到,她與我從結婚到她病逝只僅僅的八個月時間。八個月時間裏,她在醫院就住了四個多月,也沒能夠治好她的病。這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禍不單行啊!因此,母親承受不起這個打擊而舊病復發,一病不起,使我滴血的心上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而正在我焦頭爛額的爲給母親看病奔波的這個節骨眼上,讓我想不到的是,身體一直好的奶奶卻在她剛滿九十二歲時離開了人世。這接二連三的禍事,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但又能怎樣呢?只有承受這一系列的災難。料理完奶奶的喪事後,母親才得以住院治療。這一連串的事情使我整整的脫了幾層皮,變得老了許多,容顏和自己的年齡相差了十多年。也就是這時,弟弟和妹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這個沒有本事的哥怎能不發愁呢?又怎能忍心不管弟弟妹妹呢?我只有放棄自己的終身大事而一心爲母親和弟弟妹妹的成家立業拼命。

數年過後,弟弟和妹妹相繼成家立業了,我稍微地鬆了口氣,便一心一意的撲在給母親治病上。然而,母親卻在這個時候不但病情沒有減輕,反而又增加了病,終因沒有治好而離開了人世,去了極樂世界,因此,偌大的窯洞裏只留下一個獨受寂寞的侵蝕、如同苦行僧般悽愁的.我……一邊洗滌糊滿臉頰的淚痕污垢,一邊思索着昨夜的夢與明天的事,也思索着今天去漂泊的行程。

當我把黎明的朝陽和盤根錯節的思緒都裝進泛白的布包裏,然後,再抓一把黃色的泥土,緩緩的包好放進包裏,看一眼祖輩們留下來的我已住了三十多年的窯屋院落,一股難以描述的滋味侵繞在心頭,許久許久。狠狠心,背起行囊,踏上向村外延伸的路途……

一聲顫悶的汽車喇叭鳴叫,使我猛然醒悟:農民永遠都勞作在同一天空下的這片黃土地上,無論是有本事的還是沒本事的,都無法改變一生的辛勤勞作,改變的只不過是彼此勞作的地方與工種不同而已。是的,雖然我今天離開可愛的家鄉去異地,但他鄉的生活又將如何呢?

人的一生裏,過多的苦難經歷,過多的無奈和離愁愛恨,過多的失去和悲傷……無不是在生活的海洋裏所涌起的波紋和美麗的浪花。人們說:苦難是金,只有經歷艱難困苦的凝練,才能從辛勤的勞作裏得到幸福。也許只有這樣,人活一輩子纔有意義,或者說,不枉在世間走了一回。

如今,我已在外漂泊打工了十多年,每每想起這些,或者是夢到這些所經歷過的辛酸苦淚,尤其是自己還是沒能擺脫孤獨與寂寞的纏繞時,心裏就會感覺到痛楚和悽愁來。但又能怎樣呢?只能在這無休止的獨寂中生活,直到慢慢地老去……雖說如此,但我的一顆心並不會因我的容顏老態而老去,更不會因悲悽和孤寂而失去向往的火與活力。

哦!離愁!它給了我更多的思索。在思索中燃起嚮往美好的夢想!我要爲夢想奮力前行,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托起人生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