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爲你開至荼蘼散文隨筆

此刻,馬鳴,風煙,陽光,紅林——

此生,只爲你開至荼蘼散文隨筆

此刻,山嵐悠悠,江河默默,旅人疾馳。

疾馳,是她行走的姿勢。此刻,她就是要以匆匆行走來別離一段笙簫,她不要再聽具有猿啼色彩的聲音,不要再啃一條雞肋般的骨頭。

她要以風當坐騎,要以雲當戰衣。她要騎着這匹桀驁不馴的戰馬桀驁不馴,她要着上這件變化無常的戰衣變化無常。

朝着,那番深紅,深紅裏的深紅,走去。

她,要以將軍姿態與自己決絕,又要,以壯士姿態不怕易水之寒。成爲,一片秋天裏的深紅,深紅裏水的嫵媚的倒影。

她看到了,那片深紅頭上的藍色天幕,潔淨如玉,她看到了,藍色天幕之下以深紅深紅色彩爲主題的秋的秩序,帶着榮美滋味,斑斕馨香朝她走來。它們要予她以無比遼闊,遼闊至無邊無際,又遼闊至天涯海角的恩賜,這片遼闊予她以忘記,快感。

此刻,她只記得這片靜水,靜水裏菡萏的馨香,開在水裏的紅色生命,你看,多麼壯闊,她之前的所有荒蕪和頹廢全都在水裏跌落無依,她之前的所有繁華和鏗鏘都比不及這一闕歡色的秋詞。

她說,此刻,就頭枕這一片帶着嫵媚帶着馨香帶着氤氳無比的'情調,作夢吧。

她要在夢裏,躺在這片楓林前邊,一邊擁抱它一邊用一條腿翹在另一條腿上,一搖一搖地口銜一支金笛,十個指頭輕撫那些小孔,吹奏一支神曲。如此,方可賽若天仙,賽若無波無瀾的靜神。

那片在靜水深處蟄伏,躍動,傾斜,端莊的秋的神闕,給予她無比聯想。這些聯想在她深刻反思之後,將幸福重新佈滿若谷,在她葳蕤的大腦裏,已經開出一片又一片粉紅的荼蘼之花。

水岸上,淬着深紅,又淬着青綠,這片有碧綠有深紅的夾雜之中,她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無比強大的陽光。

那些陽光,帶着一種無法戰勝無法超越的力量,朝她走來,普照在一個離人的嬌軀之上,撫摸她,親吻她,就像情人親吻情人,又像丈夫親吻妻子,更像是,母親親吻女兒。

她說,她要以一個人的力量,與孤獨,寂寞,思念,爲敵;再與明媚,絢麗,嫵媚,快樂,斑斕爲友。她要吸天地之精華浸潤自己,取晨曦暮靄之靈水澆灌自己。至此,她不再悲悲慼慼,不再嗚嗚咽咽。她要讓所有來自骨髓裏的疼痛,永遠與一個小女子決絕。她要讓所有告別不再歸來,永遠永遠地沉寂在天涯的另一個盡頭,或,永遠永遠地沉寂在海水的最深之處。

她要用那把舊時光鍛造出來的新寶劍,割開所有時光贈予她的惆悵,疼痛,呻吟,要在自己流放自己的這段時日,繁花似錦,奼紫嫣紅。她要以荼蘼開放的姿態爲自己開花,開到萬花羞澀,斑斕鏗鏘。

她要讓自己有如秋的斑斕,如夏的火紅,如春的芬芳,如冬的潔白。她不要再自己與自己糾結不清,不要再自己與所有煩惱糾結不清。

出征之前,那件纏綿跌宕,糾結繚繞的風衣,已被那枚從純清爐火之中萃取而出的寶劍,撕裂成爲碎片,那時,她橫刀立馬,冷露秋波,像極了凱撤大帝,又像極了瑪麗一世女王。

那刻,她咬着皎潔的小牙,瞪着渾圓的眼眸,讓渾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寶劍的韌上,手起刀落,那些纏繞她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終於在她麻利的一起一落之中,裂開,碎成兩半,一半,留給他,一半留給她身後那個滯留了好幾個春夏秋冬的房屋。

時光是一尊容器,她要在這方容器之中,孕育各種情懷獻給她鍾愛的文字,她要在之後的時光之中,與文字爲友,並終生相許。

她知,唯有文字纔是她的相知,唯有文字才能鍾愛她一生,唯有文字,纔是她最親睞最佩服最信任的朋友。

此行此走有無比悲壯滋味,以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讓所有懷戀,牽掛,不捨,以及撕心裂肺,都滯留在身後,留給身後的他,讓他獨自聆聽寂寞開花的聲音,獨自品嚐冷漠結果的味道。

她不懼,不再懼背叛,冷漠,無視,不再懼桀驁,不遜——

看見她的戰馬了麼?就是天上的那騎白雲,看見她舉着的寶劍了麼,錚亮而決絕,看到她的戰袍了麼?簡潔而新穎。看到她要去的西北了麼,那兒就有這片紅林,去那兒,就是因了那兒葉紅,草綠,枝條翠,饢餅香,大棗甜。

看見了麼?看見這片林,這片帶着濃重秋色味道又帶着淑女氣質深閨姿態的秋林了麼?看見這兒,秋林深邃之處蘊含的人煙凡塵之外的恬淡與妖嬈並存了麼?在這兒,就是有她要的山,有她要的樹,有她要的水,最主要的是,還有她要的文字的靈犀。

此刻,她已靜臥在行囊之上,快樂之上,橫臥在這片紅色靜美里邊,孕育,書寫,無與倫比的獨立獨行。

她不走了,就要在這兒將鮮花開滿山崗,開滿平野,開滿前世今生,開至荼蘼,讓之前的春夏秋冬均黯然失色。

她要在這兒窮盡所有花期,爲那一襲有磁性有雌性有人性的文字,開至天涯海角,再開至荼蘼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