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周莊散文

周莊,夢中的縈繞。

再見周莊散文

第一次見她,有着清冷的北風,氣溫極度低下,雖有友人悉心呵護,卻終抵不住身內身外陰冷寒流的糾纏,瑟瑟之下,走馬觀花,悵然離開。一年過去,回憶中,竟沒有爲她落下文字的勇氣。

而這次,再見周莊,記憶中的模糊逐漸清晰,才攸然驚覺,原來,她的容貌,已悄然沉落進我的心底。

站在周莊的大門,仰首望去,雨霧纏綿中,一顆心情不自禁的顫慄,那一剎那,我竟清晰看見了她深植於靈魂深處的寂寞和幽冷,與日月無關,與遊人無關,那是怎樣的一份寂寞和幽冷?

記得那時的周莊,我一路尋來,古鎮的清幽和淡泊在她身上不見。窄窄的街頭行人如織,青石板路的兩旁,店家的呦喝此起彼呼,有種傷感從心底油然而生,有些感嘆周莊也逃不脫商業經濟的圈點。而今,當我再次站在周莊,徜洋在她懷裏時,遺留在心底的嘆惋不復存在,彼時的周莊,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和喧譁,有的只是幽靜和孤寂。然,這纔是我夢中縈繞的周莊。

一路“踏”雨而行。

雨中的周莊有些安靜有些許的落寞,那份安靜和落寞竟讓人的心有些酸澀,有種想流淚的觸動。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琴聲驀然傳進耳裏,不自禁四下張望,就在前面不遠處,一羣人的圍繞下,一位老人正安靜地坐在小店內,神情自怡地敲打着揚琴,一向喜歡古典樂曲的我,見此不由得加快腳步,臨近店門時,圍繞着的人羣閃出一個空位,我擠到老人面前,與老人面對面,正好老人的目光望過來,接觸到老人的目光,我困惑了,平日印象中,見慣了街頭賣藝老人們的神態和眸子中的內容,而今,此時我面前的老人,眸子竟如清澈的河水,乾淨且淡泊,難道,緣於周莊的賦予嗎?困惑中,拿出隨身一直帶在身邊的採訪錄音筆和照相機,記錄下這一刻的感動。

左右張望中,步子越來越緩,不知是聞慣了見慣了周莊在豔陽下的熱鬧,還是此時周莊雨中的寂靜,有一種感覺漸漸成形且強烈,不知鉅富沈萬三和孤傲的三毛在雨中的周莊又有着怎樣的一份寂寥?

在身旁友人“這就是沈園”的高分貝聲音中,駐足,望向身旁的他,接觸到他雙眸,不由得輕笑。不料,剛跨進沈園大廳,來不及觀摩,就與友人們不約而同轉身倉皇逃離。沈園,四周充斥着導遊“聲嘶力竭”的解說,而圍在他們身旁的遊人,表情各異,有的露出無限嚮往的神情,有的一邊與身旁的同伴說笑一邊忙着拍照,而有的則茫然四顧……

這不是我心目中的沈園,沈園,是深邃封閉寧靜的。那麼,此情此景,惟有逃離,不想破壞心目中的斯人斯景。

有三兩的行人從身旁擠過。是的,擠過,周莊,古老的小鎮,永遠沒有變化的只有她的狹窄,除了窄窄的青石板路鑄就的狹小街道,還有什麼能讓我們一眼看到她的從前呢?

不死心,依然尋覓,走進小巷深處。

周莊的.雙橋又現。周莊的雙橋是有名的,著名的旅美畫家陳逸飛曾以《故鄉》使她蜚聲海內外,也讓多少海內外遊子觸景生情,魂牽夢繞故鄉的山山水水。此時,站在世德橋上,望着不遠處的永安橋,我在想,他們之間一定有愛情經典傳說的故事吧,只是被人不小心給遺忘了,所以纔有了今天雙橋形式的有名。

“沉甸甸的石頭,靜謐謐的水,老老的房子住過誰?……”

沉思中,來到三毛茶館,心,忽然不受控制地顫抖,淚,從眼眶悄悄涌出。友人們來到身旁的時候,我似不經意轉過身,不想被他們看到我此時的神態,因爲他們不會懂也不可能懂我此刻的心情。三毛,曾是我最喜愛的作家,不僅她的文字,還有她的性格。我的身邊有很多朋友如我一般喜愛三毛,他們曾說,我的性格像極了三毛,一樣的孤傲一樣的寂寞一樣的簡單卻勇敢,而我每每聽到,總會無言輕笑。三毛,世上又有哪個女子活得如她一般這樣隨意這樣灑脫這樣勇敢呢?

不知是否心靈感應,就在我默默站在茶館凝視裏面的空間時,身邊的他走過來,問我是否想進去坐坐,我搖頭,不知是否不忍看見我此時黯然的神情,還是否如他所言真不喜三毛,竟大笑一迭聲說那就快走快走不要被三毛靈魂附體,聞言忍不住低低嘆息,默然而笑。他又怎知,我是怎樣喜愛着三毛,那個孤傲一生不曾妥協活得執拗和勇敢的女子。如真有靈魂附體的傳說,我寧願被附體,那樣我就能與三毛進行心靈對話,那又將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呵!

風輕搖,雨絲兒不斷,坐在船頭,船緩緩行駛在周莊的腹地,兩岸垂柳依依,清清的河水託着船兒輕輕晃,船尾,船孃脆脆的嗓音伴着輕輕的划槳聲,古老的歌謠帶着我們走向記憶深處……

離開周莊的時候,已近半天光景。終有些依依不捨,發現自己竟悄悄愛上了這個地方。周莊的靜謐略帶感傷,清幽中帶着淺淺的寂廖,真的能夠讓自己憶起很多曾經來,那些遙遠卻依然清晰如昨的感受,那些天真單純的夢想,那些青澀難忘的愛情,那些白衣飄飄年少輕狂的年代。所以,離開的時候,回頭望,我看到的雨中周莊,正是我夢中縈繞的周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