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靨如花的散文隨筆

山道旁,每日都會有一個放牛的少年。牛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低頭安靜吃草,他搖頭晃腦哼着不成曲調的歌子。

笑靨如花的散文隨筆

少年大約有十六七歲,正是上學的年紀,怎麼就不去坐在學堂聽課背書呢?單聽他對路人熱情而含混不清的招呼“你幹麼子?幾點了?”,你就知道了他沒背書包上學校的原因。

他時常讓牛停在路邊(其實那裏才露頭的野草早被牛兒啃光了),他搬塊石頭坐在路的另一端。穿了牛鼻的繩子握在手中,他儼然一位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隨時決定牛兒是該低頭還是仰首、前進或者後退。

近來他迷上了一個遊戲。那就是每當有行人走近,他就會拉緊手中繩索掌控整個路面,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路不寬,你沒法繞着走,只能跨過他煞費心思的布控——一根攔路的牛繩。

也許你身手不夠敏捷,童年時玩過的跳皮筋跳房子本領早荒疏了,那麼跨過去的時候,少不了根基不穩,身體搖晃甚至踉蹌摔倒,在一個孩子面前,頗顯狼狽。然而還不待你惱怒,他那毫無心機的朗聲大笑,振動山林,讓你也不由自主跟着漫山野花一起綻開了笑容。或許你還會笑出聲,連同少年傻氣放縱的笑聲一起,在山谷間飄蕩。

這個懵懂的.少年,讓你每次遇見時,都可能很自然地釋放同情憐憫,憂慮他這麼呆傻,往後的日子還長,可怎麼過下去?父母在還好說,全力愛護,衣食無憂。等到就剩和兄弟姐妹相處,他們會像父母那樣毫無厭棄之心地照顧他嗎?

放牛少年不懂得你我的杞人憂天,他簡單的內心世界不容納這個。他關心的,可能只是今天牛兒有沒有吃夠青草,路邊蒲公英的小黃花又開了幾朵,枝頭的鳥叫多了哪幾種……他的世界單純而富足,開心便成爲一件極輕而易舉的事。你看,他燦爛無邪的笑臉就是明證。

漫步的路上,時常還會遇到一對中年男女。聽說之前男人在外地打工,孩子們上學或上班了吧,女人獨自在家摔倒了,救治不及時,一側腿腳行動不靈便,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鍛鍊纔可能康復。風過處,女人尖利的話語總能落幾句在耳裏,那是她咒罵男人的話語:“都是你個東西不在家,害我遭這麼大罪!”

絕不是含情的嗔怪,因爲她那張不再年輕秀麗的臉,由於憤怒也許還有疼痛,扭曲得都顯出了幾分猙獰。那個被斥罵怨怪的男人,一言不發,好脾氣地站在一旁,一手攙着她的手臂,等着她邁出艱難的一步、又一步。

受傷的女人和放牛的少年,誰比誰更不幸,顯而易見。身體暫時的創痛指日可痊癒,智力低下導致的矇昧卻會伴隨終身。然而倒是那個被上天拋到人世最底層的那一個,忽略了所有命運給予的不公,活得最開心。

時常會在情緒低迷時,看看少年無邪的笑臉,從那上面領悟更多的人生意義。懂得生活原本可以很純粹,快樂可以很簡單,只要你能夠放下心中許多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