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散文

在學習、工作、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觸過散文吧?散文是抒發作文真情實感,寫作方式靈活的記敘類文學體裁。你有了解過散文的寫作嗎?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散文,歡迎閱讀,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散文

人們常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今生的貼心小棉襖。而父子間的羈絆,閱盡辭海,也挑不出隻字片語能兜住這份厚重得情愫。這片廣袤的國度裏,父與子單獨相處,彼此大多鮮有言語,縱使心裏記掛極了,也絲毫不肯表露。父親怕破了爲父的威嚴,兒子恐擾了長幼有序的常理。父親總會在兒子遠行之際,詈罵身旁哭哭啼啼的老伴,可真若兒子走了遠,他必找了藉口跰出門去。兒子也虛僞的很,幼時怕挨板子,懦似只乖貓。翅膀稍硬些,躍躍欲試着頂撞起父親來。再大些,爲了追求夢想,一舊一新竟成了分外眼紅的仇人。桌子上可口的飯菜,也饞不住不歡而散。然而獨自在外的無助,炎涼的世態、兇險的江湖裏,兒子堅持下去的信念卻又單單是最想得到的那份來自父親的認可。一個內斂而謙遜的古老民族,父與子的愛包裹的如此嚴實,縱貫一生。

我原本未長得朱自清那樣的細膩腸子,看到月臺上蹣跚的背影,竟感觸得吐露盡了心雨。估摸着我會被父親日益新添的白絲所擾動思緒,可一旦染黑後,勞煩他,又成了理所應當。這一年來身體每況愈下,筆根子也變得柔軟起來,逐萌發了寫些關於父親的嬌柔之作。若是早些時候,想必是不會肯的。

很多描寫父親的文章。總巧奪心思的去尋一段情節或者一幕情景,用以刺痛讀者心靈最柔軟的地方。可這感人肺腑的真情若放於平淡的生活中,我們的心腸似乎比那幻化成猴的頑石還要硬些。

總是聽母親講起,幼年時我得了一種怪病,輾轉了各家醫院,醫生都要開刀才能治癒。父親不忍心,到處打聽,最後在兒童醫院裏排了一天一夜的隊,才使我免遭了大罪。這類的案例,母親似乎存儲了上百個,好似我活這麼大儼然就是個生命的奇蹟。父親的好,我總是記不清了,反而他打罵我的,我怨恨他的,卻歷歷在目,至今難已忘懷。

兒時頑皮至極,父親爲了嚇唬我,用拖鞋壓了下我的背,可能是人小皮薄,竟嚎啕大哭了起來。父親見狀,連忙給我揉背。一向穩重的他也手忙腳亂起來,想必當時心裏比我還要難過。而這次的“動手”也成了這麼久以來僅有的一次。

再大些,又有一次幹了驚破天的事,惱的父親暴跳如雷。母親總說他生氣的時候吹鬍子瞪眼睛,兩撇我甚是羨慕的八字鬍吹成了一字。清宮劇裏的角色若生了這鬍子,立即也會添些威嚴之色。那天聽見屋外的父親跟身旁的人講要回家揍我,怎料我急中生智,趁着屋內沒人,一溜煙出了後門跑了,躲在了門洞裏。最後實在餓的前胸貼後背,硬着頭皮回了家,可父親的怒氣早已消盡,想好的一頓打也換成了今後不許亂跑的警告。我的逃跑完美詮釋了《弟子規》裏的小杖則受大杖則躲,遙想未來若得一子,這一課一定是要教的。

父親是家裏老幺,三十來歲時,爺爺奶奶就離開了我們,大伯和姑姑們離得遠,也有了各自家庭,所以生活終是要靠自己過得。初中的時候,母親辭去了來日奔波的工作,閒在家,可她每年高額的保險費用和我上學的費用,都是要支的。父親就在家裏做起了磨豆漿的買賣,母親晚上泡一大鍋豆子,他早上用買來的機器,在屋外的石臺上爲小區的居民磨着豆漿,以貼補家用。可這買賣,曾經的我是極瞧不上的,那時很害怕身邊同學提起我家在賣豆漿,似乎那幾個字兒就像包裹傷疤的紗布,連着皮。小小年紀竟遺傳了千百年前重農輕商的基因,如今想起來便覺得可笑。

逐年增長的生活成本讓這檔生意維持了七八年。後來父親賣了豆漿機,在家裏開起了麻將館的營生。得這兩檔營生的緣故,高中時期我沒有領過任何女生來過家,也難謀得更近一步的機緣。大學時,舍友說一起來玩兒,確也是怕來了後讓人輕視,婉言謝絕。雖然現在家裏仍經營着麻將館,也會偶爾抱怨幾句,終還是理解了父母,但青春年少時,對於父親的這些生計還是頗有怨恨的。前些年偶然一次邀請朋友們到家裏打麻將,也許那一刻開始,應該是走出了心裏那所做作扭捏的怪房子。

零七年,父親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也是開麻將館的緣故。一個熟客打完牌後讓父親騎摩托把他送到可以打到車的地方。我們住的地方,那時交通還不是很便利,夜晚往往打不上車。父親爲了生意便沒有推脫。在歸來途中,不幸被渣土車掛倒在地。那一刻他躺在地上,左邊的胳膊有一處不停地向外滲血,身上的衣服傾刻間就被血浸透,試圖擡起左臂,卻絲毫不動。撞到父親的渣土車在前面停下,父親怕他肇事逃逸,竟用右手扶着左臂,站了起來。迸發出將牙齒咬碎的氣力,上前拉開了駕駛坐邊的車門,一路流下的血已連成了一道線。他對司機說趕緊報警,再後來,連他也忘了。只是聽母親說,那天晚上父親被輸了四千CC的血。醫生用剪刀剪開他的衣服時,滋出的血,濺到了臉上。

整件事,我當時是不知道的,父親叮囑母親瞞着。直到他闖過一個個難關,穩定下來,母親才隱晦的告訴了我。之後又得知了那晚堂姐順利的生下了小侄女。原來那一夜,明月漫過當空,萬家退去燈火,整個家庭只有我在臥榻酣睡。

父親原本可能保不住的左臂,幸運的保了下來。在醫院住了近半年,回家休養了一年,整個人清癯到了一百二十多斤。打小起就未見過父親這麼瘦。沒想到,如此帥氣,有我幾分風采。

在子女衆多的家庭裏面。父親也許可以找到一個跟自己很相似的兒子。而在我這獨子的家庭裏,他身上的堅韌、剛強,我卻絲毫沒有繼承,最相像的`僅就是耳濡目染的走路模樣。

父親住院期間,鮮有幾次的陪夜經歷,都能聽見其他病房裏傳來的陣陣哀嚎。從與骨字相關的成語裏,都可以讀出斷骨之痛是多麼難以承受。而父親的剛毅讓他在最疼的時候也並未叫喊,哪怕額頭滲出的汗珠,順着臉頰,浸溼了耳邊的枕巾。

有了那份男子的氣概,除了左臂,父親身體狀態康復了,但終究評定成四級殘疾。即便如此,爲了家庭,爲了我,他還是很快重拾起經營的太陽能生意。出車禍前,我們的院子蓋樓,父親做了一個代理品牌,還一邊上班,一邊開着麻將館。後來樓也建完,市場飽和,賣太陽能就變成了維修。太陽能熱水器的管道往往經過一個冬天都會出現凍裂的情況,就要去樓頂維修。即使父親左邊的胳膊不能彎曲到正常程度,卻也幹起了這種爬高上低的工作。只是我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竟並未爲他分擔起家庭的重擔。開始父親抱着傳授手藝的想法,讓我打個幫手,完了分我些酬勞。但心高氣傲的我打心裏不想將來靠着勞力賺錢,這份苦差,是受不了的,再加上手又笨,經常幹完活,這一道口子,那一條傷痕。最後父親還是心疼兒子,除了實在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也不再帶我了。

時常也很心疼他,爬高上低,可真輪到自己,心裏又產生了抗拒。夜晚的時候想起父親的艱辛,往往都會悲從心來,可隔天早上,又如若平常了。

一直認爲至今羽翼未豐的原因是父親的溺愛。母親也時常說他把兒子慣的沒了模樣。成語裏我最認同就是天道酬勤,而我們這樣的家庭,即使條件不是很好,但終究是少不了一口飯吃。在這樣的港灣裏,很難迸發出破釜沉舟的魄力,在添些年少輕狂的棱角,工作中稍有不爽,便果斷裸辭。家裏吃喝不愁的日子是泥潭,落入了,懶惰必拉着鬥志慢慢消亡。

近兩年,雖有了份穩定的工作,時常還要靠父母接濟。父親依舊是三份工作。母親在退休後也找了份工作,父親又添了做飯,甚者還要承擔遛狗的艱鉅任務,一個人分成了五份。每一份都突顯出他兒子的無能。

人生道路上,父親逼我做了兩個選擇。畢業後,我整日待在家裏,他看着心急如焚,想出了當兵回來分配工作的曲線救國。我對於軍營沒有任何的好感,即使退了伍,仍覺得兩年時間,純粹是在浪費。由於他這個決定,我在部隊給家裏打電話時,口氣都是充滿怨恨,怨恨父親爲何如此的狠心。直到表妹告訴我,在我離去的第一個春節,父親幾杯白酒下肚,竟落下了男人淚。想想這個在斷骨的痛苦裏有淚不輕彈的男人,竟也有一處傷心谷。

退伍後,沒有完成對自己闖出一片天地的承諾,還是在父親的疏通下,進了家所謂的國企。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時候,父親沒有提出讓我儘快完婚的要求,他也明白婚姻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之後工作落實了,我年齡也即將破三,身邊的人陸續結婚,我也面臨了被他逼婚的窘境。最終,我會妥協,像去當兵時一樣。我知道他讓我結婚,並不是嘴裏說的:你不結婚,我出門都不敢擡頭。而是他想到如果有一天,將來很久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天,自己離開了,那時我仍然是孤身一人,他看着我在世上孤苦伶仃的樣子,怎會捨得離去。我也深知家庭對個人來說的重要,許多人在各種各樣的頒獎典禮上,無論做出了多大的成就,獲獎感言往往只有到感謝妻子、父母時纔會讓所有在場的人動容。其實現在大多年輕人不願意結婚,一來是巨大工作壓力,二來是不願負擔責任。我們經常在希望得到父母的幫助時,跟他們講養兒防老的中式傳統。在我們要自由,要獨立的時候,又給他們講所謂的西式自由。這種矛盾的本質只是自私和不願擔當的心裏在作祟。

對於父親“恨“的、“怨”的,讓我予他成了一罈埋在土裏的老酒,並隨着時間之箭,越發的濃烈。記得他剛出完車禍時,我患上了一個毛病,每當他睡着,都會時常擔心的看看有沒有在呼吸。父親予我的這份愛,雖然導致我今生沒有能力讓他在有生之年,一享富貴,但也不枉我來這世上一回,領略了蠟炬成灰般的真情摯義。我也會努力讓自己未來的生活是他盼着的那副幸福樣子,這是不肖子能爲他所做的事。

二十多歲的時候會埋怨父親爲什麼沒給我一個富裕的家庭,逐漸有了轉變,覺得財富不在那麼重要,只希望他和母親能夠健康快樂,能夠一直陪伴在我的生命裏。我知道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未來,當父親離開的時候,那壇陳酒會無法抑制的從眼中流出,順着大地,匯聚成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