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完美的散文

偶然間,看了一則新加坡廣告——家。短短三分鐘。淚,已滂沱。抑制不住的酸楚迷霧般瀰漫心底。沉重的感動。

不完美的完美的散文

殯儀館內。花圈。遺像。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李太太,相信你對所心愛的丈夫,也有一番心裏話想說?”

悲慼滿面的妻子緩緩走向前臺,輕輕放下懷中抱着的結婚照。“今天,我不打算在這裏讚美我的丈夫,更不打算說任何他的優點,這一些大家都聽得多了。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些也許會令你們感到不自在的事。我就從他在牀上的表現說起吧。”

“你試過在早上開動汽車引擎嗎?”“……”妻子模仿丈夫如汽車引擎似的鼾聲驟然響起,來賓在逼真的鼾聲中轟然大笑。

“喏,大衛的打鼾聲就像那樣。不過,這還只是前奏。緊接着他還會製造連綿不斷的後部排氣音效,有時大聲的連他自己都會從夢中驚醒,還問:‘什麼聲音那麼吵?’”我總是說:“是狗在吠,沒事,睡吧。”幽默溫馨的回憶,衆人開懷大笑。

“感覺很好笑,是吧?”妻子的聲音漸漸低沉,“但當他病情開始惡化時,這些聲音卻成爲我的一種安慰,提醒着我大衛還活着。”哀婉的曲調在飄蕩,妻子眷戀深情地看向丈夫的遺像——一個笑意盈盈、和藹可親的男人。“如今,我再也沒有這熟悉的聲音伴隨入夢了。”悲痛欲泣的妻子,顫抖地輕撫兩人合影,繼而溫柔地擡起頭,“人生就是這樣,相伴一生,記憶最深的卻是這一些點點滴滴的不完美,凝聚成我們心中的完美。我衷心盼望,我心愛的孩子也能像我一樣,在漫漫人生道路上,找到一位像他們父親那樣不完美的完美伴侶。”

說罷,妻子抱着合影離開前臺與迎上來的三個孩子相擁而泣。

……

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可是我,仍沉浸在沉重的氛圍中難以釋懷。婦人哀痛的面容,睿智深情的話語,如潮水般往返復沓於腦際。婦人是悲傷的,昔日同牀共枕相濡以沫幾十年的愛人轉瞬間撒手西去,撇下自己獨自承受執子之手卻不能與之偕老的錐心疼痛,承受日日夜夜思念噬咬的'煎熬,這痛,徹骨穿心;婦人又是欣慰的,在丈夫的有生之年,她心無旁騖地投入愛,無痕無跡地寬容愛,珍惜彼此生活點點滴滴的不完美,包括那——如雷如震的鼾聲……

而正是這點點滴滴的不完美,卻成就了一種完美!

當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當曾經的美好再也不復存在,至少,還有往昔的柔情可以溫暖碎裂成片片的心,還有一段可追憶的愛情爲自己已不完整的生命取暖。失去愛侶,曾經寬容着丈夫點點不完美的婦人,痛,卻不遺恨——她沒有苛求丈夫完美。

生活中,“人們日常所犯最大的錯誤,是對陌生人太客氣,而對親密的人太苛刻。”苛刻所愛的人達到自己心目中所謂的“完美”,當一顆顆敞開的不設防的心,在承受一次次刻薄無情厭煩抨擊漠視的苛求時,愛,也在無形中漸趨黯淡、斑駁,甚至——坍塌!

反躬自身,自己不也是千瘡百孔、乏善可陳嗎?對自己的懊惱不也時常糾結於心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尚需圓潤的自己,何必去苛求自己擁有的人和事物的完美無瑕呢?

寬容點點不完美的人生纔是完美的人生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