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三牒散文

朋友告訴我,未見我之前的印象是那種特有氣質的人。我很詫異的發癡似的問爲什麼,朋友那股憤恨油然而升,拿指要戳我樣的忿忿不平,常聽她們多說起你,應當頗有才華的。有人誇獎自然是好的,我進而厚起臉皮獻媚問現在呢,這下朋友便連連念珠似的發炮說,見了之後大失所望,簡直浪費我的想象。這似乎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勿要惱勿需氣,自然而然的笑問道這又是爲何。這下朋友真是殺了我的心都有了,卻依然不吝賜教似的吐出四字:衣服太舊。

印象三牒散文

這個答案忽起的索然無味,聽罷不言獨自走進屋裏看書。老闆取書時帶來一隻柚子,被小方拿刀刨開切成四瓣四人瓜分,柚子太酸,還在倒牙,只好喝杯水衝灌。現在獨坐室內既看不得下去書,又纏綿於往事中,朋友的話又縈繞耳際,簡直亂了天。沒有吃柚子時的空白歡樂。廳內電視劇的聲音穿過黃楊木門直入心裏,數分鐘前還在掰着柚皮吃着柚果,時而擡頭白了兩眼俊男靚女,以這情節確實不感冒,偶爾瞅着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實屬無奈,那麼獨自的時候還是想一想自己吧。

我是個挺自戀的人,在無人的時候會做出種種大膽的舉動來。比如很邪惡的跳個舞,哪怕是兔子舞,不成像樣。會對鏡很不屑的一甩頭髮,彷彿很瀟灑的做了回俠客。最多的還是一面看着影中的自己,一面遐想神遊,忽而到了長江頭,忽而落在蓮花頂,忽而跑來大沙漠,忽而勇攀高峯巖,忽而駐紮在軍營,忽而穿過原始林,忽起拿起手術刀,忽而空白默發呆。這世間的種種角色,都在我的意念中感受了一番,我在家發呆的時候我媽媽發覺了會罵我神經病,猛然一喝或者當頭一棒把我嚇回來,當真不怕把我魂魄撞飛的。

像我這種人其實是最沒自信的表現,人前一個模樣膽小靦腆害羞,人後一個模樣癲狂自美歡呼,現在有個詞叫悶騷,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的。

讀高中的時候同桌小白在相識不久的相熟後曾小心翼翼的說過兩句話給我聽,一句是我悶,一句是我冷血,且不是一般的冷血,後來升級爲二般,再後來升級爲三般四般。仲春的夜晚已沒有了寒意,打開的窗子吹進來習習清風,夾裹着柳絮的味道飄飛過來,這樣的夜似乎有流螢更好些,追逐的火蟲柔光點點,那種溫情在春夜素晚該是多麼的醉人浪漫。我對着小白無聲言笑,我想那晚我的眼神有比以往都要沉寂的東西,只是她未讀懂裏面備至的呵護。人生裏有多少個可以銘記的美好時刻,可以在回憶時清新撲面,而且是發生在春事裏,萬物都在萌動着精靈般的韶華,祥和之氣虅蘊在每一秒的空氣中,我笑的真的很開心,她的模樣也從此留在那晚風雨永遠洗不過色的春歸花月夜暮之中了。

小白說我悶和冷血也不無道理。原因是開學始她晚來兩天,初進班時座位已近乎人滿,恰好我身旁無人,老師只隨手那麼一指我倆便成了同桌。我正在看一本書,沒有顧及她的到來。風塵僕僕然後落坐,她的步子引來呼吸一陣緊蹙。走出的心中不滿,走出的胸懷一股惡氣。小白很浮躁,在我們相處的兩年裏她一直未變,而且很率真,我喜歡她的這點。當學校的鐘聲換成了電鈴,我懷念讀小學時桐樹下的那口吊鐘,每到下課由各班老師飛快的走出敲打報鳴,老師們既有矜持的妙齡少女,也有鬢白的半發老者。敲鐘之人不同,所發之音也不同,時而聲長重重,時而急短促促,前者是老者,後者是佳人,心中所審世的閱歷不同,對生活的態度也不相同,前者無所謂期盼,後者無所謂閒嫣,那鐘聲也就念念悠悠融合了天地妙馨落在心頭。

小學的時光在童年裏飄忽,中學的時光在年少裏過渡,高中的時光緊迫在日子裏。我還是比較懷念小學和的初中日子,宛然一副畫卷,似那小童捉碟。先是純真爛漫,進而漸懷心事,青春在開始悄悄悸動。那節小白不停換問我時間,我緩慢而又沉穩的爲她報時,那晚我的心態真的'很好,平和的恰如四象之氣。小白真的很瑣碎,她終於重複問到我發煩,抑或是那節課也真的太過於更繁。皺起眉頭爲她報時,夜晚的自習似乎也真是太長了,至此,我仍未舉目望過她一眼,記住小白,先從她的聲音開始的。

我很少說話,一半是因爲身體的原因,還有一半是因爲心煩的原因。涵養這個東西有時真的可以控制住人,當然需要功夫,發膩卻不發火。我在班內人緣極好,水有人接,東西有人拿,而且不須我說話,所以便更加的沉默了。

所謂人心換人心,這極好的人緣也是修來的。後背有人捅捅,四面傳來呼喚,爹媽取的名字被老師給改過之後還是沒有白叫的。捅後背的有可能是借刀子尺子橡皮的,喚名字的有可能是要書要參考要答案的,我很乖的養成了慣性,低頭不誤盯着字,一爪擎着東西等人拿。桌間鄰里配合得也相當默契,遞個手便傳了過去。向來我不喊人,要麼接紙條,要麼聽人喊,大多是因爲喊也白喊,聲音太小,越喊越到喉嚨裏,乾脆裝啞巴算了,反正我一張口也會有聽得揪心的人跟着氣勢磅礴的代爲答話的。

小白氣急時狠狠的白我兩眼,冒恨一句:桌,你咋就不知道答應下呢!距離那麼近,轉面尚且可碰頭,這力氣該省還是要省的,惜福纔會養身吶,我若說出這句,她撞到南牆的心也死成灰了。每次她呼喚我都在聽着,只等着她接下向下說而已,只是這丫頭太過於盛情。如此這般,在她面前我不想不悶不冷血也是極難的了。但我們依然相處愉快,其情濃濃,左邊的桌說這不得不算是一個奇蹟,或許真是這樣,有時還會羨煞旁人的。

時間越過越淡,快樂論段分隔,人都需要在心中留點什麼東西的,否則也毫無樂趣的。已經不肯輕易把祕密說出口,獨自一人的時候,鋪開白紙,用細觸的筆尖寫下禎頁字跡,看它一點一點飛撲出一顆心的世界。關上燈,找出火盆,劃破火柴,看跳動的火苗點燃起藍色輕煙,旋即又瞬間傾化黑燼,我的面龐映照在灼灼的昏慌裏,若是再旋起的音樂唱出張國榮的《倩女幽魂》,怎奈不嘆出是一部人鬼情未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