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風景散文

樓的南面是空地,樓的西面啊,還是空地。窗戶是一面大尺寸的屏幕,隨時可“依南窗而寄傲”。從五樓的窗臺上望去,南面柵欄牆外是一條路,路的再南面便是成片的田地了,稻麥輪作,青黃相接。雖然算不得遊目騁懷,但也足夠曠其盈視了。目光爬上西面的公路,再越過一片地,便看見村莊了,真得能雞犬之聲相聞。

窗口的風景散文

空地上種了各色的苗木,它們高低錯落,色彩駁雜,闊葉的與針葉的相間,革質的.與紙質的同圃,開花的與常綠的共存。邊角處,不知誰種了些蔬菜,整齊的菜畦替代了雜草,牆角的扁豆,攀牆扶杖、莖葉張揚。滿眼都是綠色,很是悅目。樓間很寬,即使是冬天,太陽也可以自由地出入地下室。陽光能照到的地方,皆是綠化帶。小區大約弄錯了綠地與建築的比例,一定沒按照四比六,而該是成了六比四了吧。

每個星期,都要擦一遍窗玻璃,彷彿成了定律。小區里路邊的合歡發芽了,夏天也撐出一小片綠蔭,俯瞰之下,覺得好像很大。春去秋回,合歡樹死了,換上大葉女貞;大葉女貞刨了,變成了香樟樹;香樟樹凍死了,又栽上了大葉女貞。

已經幾個星期都沒擦玻璃了,外面有些模糊。兒子開始對窗外的風景好奇了,會爬上窗臺,探出頭去。爲了他的安全,便安裝了防盜窗,於是窗口畫面也成了方格化的了。

南面的田地終於沒有再種,繼而遠處便開始蓋樓了,沒有動工的地方便那麼荒芫着,一荒就是幾年,再後來便圍上了牆。

已經忘了每個星期要擦玻璃,於是便成了幾個月一次了。樓前的空地也蓋起了樓,看不到南面的世界了,好在西面還西北還有足夠的空間。我可以看到西北面的山,隔着後面的平房,還可以看到元霄節人家放的煙火。後來,西面也蓋起了樓,但還能從樓間錯開的縫隙中看到一角公路。當最南邊的樓也起來的時候,便徹底堵上了。

大約又是一年多沒有擦玻璃了吧,但依然能看到窗外越來越多的鄰居,看到許多或結婚或搬家的隊伍,很是熱鬧。兒子也頑皮的很,開始在牆面上留下他成長的記錄:手指摳的劃痕,小腳印,再後來是鉛筆的道道,以及象徵派的字畫。

昔日的自行車、摩托車漸漸少於電動車,然後,私家汽車便猛然多起來,以至於道路一下子變得狹窄起來,便時有因堵住地下室的門或路而發生的爭吵聲。慢慢地,樓間的綠地變小了,鋪成了水泥的灰色的停車位和通道。

視野越來越小,空間也變得越來侷促,看一眼窗外,似乎四周的樓要立即壓迫過來,令人覺得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我已經不記得幾年沒有擦玻璃了,外面的事也便更加模糊起來。忽然有一天,我才發現牆邊的柵欄變成了沿街的樓房了。因此,我的目光再也爬不上沿街樓的樓頂,看不到那邊同樣蓋起高樓的村莊了。

於是,我們換了個窗簾,畫面是綠草如茵,蝴蝶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