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散文

那段開心的日子是整個夏天最動人的時光,明媚得閃爍着笑容。雖然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遠去,思念卻仍在蔓延,伴隨着青春和歡樂、融合與認同,一直延伸到海峽的那一邊……

我的兄弟姐妹散文

今年假期我參加了山東大學第五屆海峽兩岸“孔孟故里尋根”夏令營,和來自臺灣的臺灣大學、東吳大學、成功大學、義守大學四所大學的師長同學共同踏訪齊魯大地的名勝古蹟。一般回憶的顏色應該是暗黃色的,像舊了的老照片,而留在內心深處的那份美好卻帶着青檸的味道,靚麗得透徹心扉。

清晰地記得,夏令營開營式那天天氣分外炎熱,知了都停止了鳴叫。陽光穿過樹葉,把整個小樹林照得透明。滿懷愉悅和好奇的我,一直幻想着他們的樣子,可真正看到他們並走近他們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們之間並沒有距離。

最先認識的是臺灣成功大學文學院蕭瓊瑞老師。在臺灣四所高校的帶隊老師中,蕭老師是唯一的男老師,四五十歲的樣子,身材高大且有些發福,頭髮略顯花白,皮膚黝黑,帶着一副近視鏡,笑容可掬地站在老師行列裏。在以後的接觸中,才慢慢領略到這位親切和藹的臺灣老師的幽默與活力。蕭老師的典型裝束是長褲短衫,外加一款跨肩的揹帶,顯得休閒而紳士。只要有蕭老師在的地方,總是洋溢着歡笑。他的幽默和活力會感染到每一個人。在旅途中,大夥集體起鬨,讓蕭老師唱歌。在一片歡呼聲中,蕭老師悲壯地走到車前,面對着大家開始“嚴肅”地調侃:“讓一個——會唱歌——懂唱歌的人——在這種場合下——唱歌,簡直是一種——恥辱!但——我還是選擇——讓你們糟蹋……”“哈哈……”大家笑得四腳朝天,快樂得要爆炸。最後大家笑得渾身無力,蕭老師也解說完畢,並果然用他那響亮渾厚的聲音給大家來了一首溫柔的小夜曲,美麗深遠,包含感情,引得大家鼓掌叫好,掀起旅程中一個小高潮。

作爲帶隊老師,他並沒有過多地限制學生的行動。相反,他卻異常的開明。一般公共活動結束後,時間較晚。學生們想出去看看,又擔心老師不允許。他彷彿看出大家的心思,對學生說:“現在的時間屬於你們,你們要充分利用。既然來到山東就去親近她,不要後悔,想做什麼趕快去吧。”學生們便興奮的跟隨着我們跑出去,盡情享受大陸夏日夜晚的涼爽。

和成功大學的師生相比,臺灣大學既內斂又深沉。吳孟謙是臺灣大學中文碩士生。他很特別,註定會走進我的文字。

第一次相見是在開營式結束後的聯誼會上。他做自我介紹時,用正宗的普通話吟了一首古詩。在一片臺灣口音中,他也算是特別。吃飯的時候,他坐我對面。只記得當時這個高高瘦瘦的男孩不太說話,自己獨自去拿飯,回來靜靜地吃。大家敬酒時,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喝酒”,又補充了一句“宗教信仰。”我很好奇,問他什麼信仰。他淡淡地說,佛教。接下來的消夏晚會上,孟謙表演了布袋戲,一人分飾好幾個角色,模仿得惟妙惟肖,着實把在場的同學震了一下。

和孟謙熟悉是在夏令營第二天的大明湖公園。大家非常興奮,感嘆着眼前的美景,三三兩兩地簇擁着拍照。孟謙沒有,他獨自拿着相機,獨自欣賞着風景,靜靜地拍着牌匾、塑像、碑刻,很用心地觀察。這時,我才真正地注意到面前這位看似靦腆的大男孩。他戴着大蓋的遮陽帽,遇到太陽,就把帽沿拉下來。大大的眼睛,單純清澈,活像一個洋娃娃。一貫的表情是微笑,笑起來也是靜靜的,非常儒雅。他不和誰特別親近,也從不掉隊。他從不多說話,異常的安靜。他並不活躍,沒有太大的動作,偶爾的駐足和目光的停滯,似在思考。單純的外表和成熟的舉止形成了一對很有意思的矛盾。我有時感到非常奇怪,怎麼會有如此安靜的身影和如此安靜的心!

猜想可能與他的信仰有關。後來我才知道,孟謙的家人也都信仰佛教。小的時候他對此並不明白,就跟着大人信,長大了以後自己看書,被佛教深深吸引,就自覺地信仰。可能受這方面的影響,孟謙特別關注中國哲學,喜歡思考,在這邊也買了不少哲學類的書籍。帶隊的康老師告訴我,其實孟謙最癡迷於古代文學,他的興趣和理想就是終生從事此項研究。我笑着對他說:“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對於一個人,這很不容易。”孟謙微微一笑,“是啊,我找到了。” 我竟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孟謙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就像藍色的水晶,清澈純淨又散發着睿智的光芒。他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會滿載而歸。

來自東吳大學的六支金花,始終是我們的焦點。她們的活潑、可愛、友好,成爲我們刻骨銘心的友誼中最美好的回憶。她們就像一羣孩子,打打鬧鬧熱鬧非凡,善良又單純,着實惹人疼愛。每次吃飯,她們所在的桌子最熱鬧,大家競相碰杯。當一盤山東大饅頭上桌時,清楚地聽到了東吳大學姐妹們的驚呼聲,居然紛紛拿出相機來拍饅頭特寫。她們很會擺pose,竟然在靈巖寺的香爐前擺起了“千手觀音”。合影的時候,她們做得最多的動作就是集體親我,讓我忍俊不禁。我真得很幸運遇到了這麼一羣可愛的小妹妹。郭沛琳毫無疑問地成爲我們夏令營的領軍人物,她的豪爽和大氣爲她聚集了衆多的人氣。剛開始大家彼此都很陌生,沛琳第一個走上臺來自我介紹,大大方方的,還號召大家要勇敢地走上來。她的介紹很有趣,她說自己喜歡喝啤酒,希望能夠找一個能喝酒的人陪她去喝大陸的啤酒。歡笑中一下子就拉近了和我們的距離。在車上等待的時間,沛琳主動拿起話筒,對着大家說:“我們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消遣一下,來,我們開始唱歌吧!”號召一出,得到四處響應。其實沛琳最拿手的倒不是唱歌而是桌球。一天晚上,聽完報告後大家去俱樂部活動,沛琳在桌球檯上給我們露了一手,出手老練,打得乾淨利索。

六姐妹中劉兆婷是個樂天派,郭芊欣性格直爽,陳文曦溫柔體貼,林佩儒和鄭薏紋兩個小傢伙天生惹人愛,她們帶給我最大的歡樂。記得那天佩儒拉着我的胳膊,問了我好多求學和人生規劃問題,也告訴了我她以後的打算。我覺得這是我們姐妹最語重心長、推心置腹的長談。小薏紋被大家稱作“十三妹”,源於聯誼會上她表演的“十三響”。看得出她來到之後的興奮,對任何事物都抱有好奇心,常偷偷跑來咬着我的耳朵說悄悄話,眼睛笑眯眯的會彎成了一條弧線。爬泰山那天,薏紋特地買了一頂“香妃帽”,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給我戴到頭上,還開心的扭着脖子來了兩下新疆舞。

最後兩天的行程,我們山大學生不再跟隨。我收到了很多臺灣同學送來的小禮物。有他們自己辦的詩刊,有臺灣的阿里山明信片,有臺灣的電話卡,有卡通,有絲巾……看到小妹妹們偷偷哭鼻子,我過去勸慰她們。佩儒鑽在我懷裏,像個受傷的孩子,眼睛紅紅的。“姐姐,你在大陸努力,我在臺灣努力,我們一起進步,好不好?”說着眼淚滾落下來。薏紋兩眼淚水的跑來送給我一個卡通娃娃,“姐姐,這是送給你的,我覺得你和她很像,眼睛大大的……”說着我們擁抱在一起,淚水不爭氣的涌出來……她趴在我肩上,嗚咽地對我說“姐姐,只有你才叫我薏紋……” 淚水早已打溼了我的上衣,只記得當時我們一一相擁,久久不能分開,視野是模糊的,時間彷彿停滯了。

沒有想到,短短數天的歡笑點滴竟然匯成最後的淚水離別。不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是感動人的就掉眼淚。是啊,心心相生。而如今的我也只能用孟謙的那句話安慰着自己——當分別終於不得不到來,我的心固然沉重,卻並不感傷,因爲我深深明白,人的一生有着各樣的機緣,聚之與散,就如天上的浮雲一般自然,當我們珍惜着緣起的當下,它就已在我們的心頭深深鐫刻,無論咫尺天涯,它將會始終陪伴着自己度過無數的悲歡喜樂,永不漫漶……